如果那些被困在泥俑世界裡的人,在這個時間内還不能從泥俑中出來,那麼他們就會死在泥俑的世界裡。
她隐隐有些擔心,因為按照陸驚洵的經驗,他不可能到現在還沉浸在泥俑世界中,而毫無察覺身邊之人的不對勁。
林星停下腳步。
剛剛臨走時,她曾問紅毛,昨天早上他出房門時,是否有和那個因為觸碰禁忌而用鏟子鏟死自己的男人經過她的房間門口。
她想弄明白,吞噬他們的泥俑,到底是随機吞噬的,還是有吞噬順序或條件的。
比如泥俑張是随機分配一個泥俑将兩三人吞噬,讓他們進入同一個泥俑世界,同時替換他們各自的身邊人。
又或者,原本他們應該每個人被一個泥俑吞噬,隻是因為意外,紅毛和那個男人才同時被吞噬林星的泥俑吞噬。
而紅毛說,當時他和那個男人并沒有經過她的門口,因為如果泥俑張已經提前做好一切計劃,那麼當他們所有人走出門口,應該已經像林星一樣被泥俑不知不覺地吞噬了。
也就是說,他們進入泥俑世界,就像他們進入不同的副本分鏡一樣,都是随機的。
這樣一來,想要找到陸驚洵或者其他人的蛛絲馬迹,就不太容易了。
她正想繞到陸驚洵的房間前的岔道看看,這時,左前方的一抹紅色撞入了她的眼眸。
她有些疑惑,跨開步子走過去。
那是個普通的泥俑,與很多泥俑一樣,靜靜地站在泥俑隊伍裡,隻是在它躬起手時垂下來的衣袖上,沾上了點不太顯眼的紅色。
林星附身下去嗅了下,像是血迹,她小心翼翼,想用手去剮蹭一下。
可就在她碰到那點血迹時,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襲來,林星隻覺得像是有股強大的氣流将她卷到了洶湧的漩渦中央。
再一睜眼,眼前之景變成了她在泥俑裡看到的模樣,沒有石闆牆,有的隻是數不清的泥俑和像蛛網一樣密布的裂痕。
林星凝眸,她本無意卷入,可也正是那點血迹讓她發現了端倪,如果說剛才她所看見的這個泥俑也是把他們吞噬進泥俑世界的其中一個,那麼,這裡一定有别的活人。
這裡安靜極了,安靜到連林星自己輕微的呼吸聲都能聽見,她小心翼翼,放輕聲音,用泥俑作掩飾,探着步子往前。
不多時,隐隐有急促的腳步聲和說話聲從遠處傳來,從泥俑群中冒出的黑影“唰”地從林星的身側閃過。
它也發現了林星,而且它似乎對林星有點興趣,在林星周圍閃過幾次後,它竟慢悠悠落地,化為人的模樣慢慢朝她走來。
那是張與林星一模一樣的臉,她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卻是陰邪的。
林星盯着她,作防禦狀,她知道,它是這個泥俑世界裡僞裝成她的泥俑人。
林星暗暗觀察周圍,她的周圍沒有趁手的工具,且這裡泥俑衆多,一旦打起來,難免會損壞它們,但在她的身後,倒是有一片寬敞的地方。
林星迅速往那裡跑,暗暗思索着對付它的辦法。
因為是誤入,她不知道,如果她動手解決這裡的泥俑人,到底算不算是“從内打破”,她怕這是個陷阱。
那泥俑倒是沒有阻攔她,而是如同幽魂一般跟在身後,一直尾随她到達寬敞的泥俑中央。
林星輕喘氣,回頭與它對質,聽見有急促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那泥俑絲毫沒有慌張,反而笑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林星并不搭理她。
她倒是不惱,而是繼續說道,“你來得正好,等會兒,你便陪我打個賭吧?”
“打賭?”
“嗯,”泥俑學着人的語氣說道,“除了消滅我,左右你們也出不去,不如我們打個賭,若你赢了,你們就能走,若你輸了,你們就死。”
“他們已經發現我是假的,我也玩夠了,最後二選一,感覺是好玩的,若他們選錯,說明我露出破綻隻是意外,你們就别怪我把你們留在這裡給浩浩作伴了;若他們選對,就算我運氣不好,你們便走吧。”
沒有給林星思考的時間,身後的腳步聲已經被逼近,林星轉過身,視線在空中交彙,陸驚洵冰冷的眸子忽地閃了一下。
與他同行的還有兩人,一男一女,看那神色,似乎不太好惹。
泥俑人瞬間變了臉色,它平靜中帶着些驚訝,與林星并排站着,動作神态簡直和林星一模一樣。
林星正想做點什麼,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和四肢被定住了,她猛地掙兩下,沒有任何作用。
對面三人頓住腳步,短發女詫異說道,“怎麼又來一個?”
“陸驚洵,”泥俑人淡淡道,“我剛才被無意卷入這裡,沒想到一進來就碰見這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我沒想給你添麻煩。”
短發女的粗犷男對視一眼,短發女對陸驚洵說,“她是你認識的,隻有你能分辨誰真誰假,可别錯殺了。”
陸驚洵皺起眉頭,在兩人身上掃視一遍,他看着林星,“你為什麼不說話?”
林星平靜道,“我想說的,這個泥俑人已經說完了。”
泥俑人。
陸驚洵眼睛一亮,他也在用這個名詞來稱呼這些僞裝成人的泥俑,而泥俑人是沒有自主意識的,所以它們其實并不知道自己是泥俑。
陸驚洵心中稍稍有了判斷,他放松了些,背手站着,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正當他準備下結論之時,泥俑人又說話了。
它說,“陸驚洵,你說相互合作應該互相坦誠信任,可是現在,你不信我?”
“既然這樣,我們往後也不必合作了。”
“那你呢?”陸驚洵眸光一暗,問道,“你坦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