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和方一遲拼命地抖着身上的水漬,陸驚洵順手将水瓢輕輕丢回桶裡,回到林星身邊。
林星緊緊盯着對面的兩人,試圖從中捕捉到更多的蛛絲馬迹,她直截了當道,“你不是許晴,你是誰?”
許晴煩躁擡頭,怒道,“林星,你發什麼瘋?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
林星冷冷笑道,“正因為我太了解晴晴了,所以我才察覺到你的不對勁,雖然你們長着張一模一樣的臉,可你露出的破綻太多了。”
許晴手中的動作一頓,方一遲也停下來,兩人擡眼間,眸光變得銳利而陰翳。
許晴的臉色陰恻恻的,刻意壓低的聲音冷漠得可怕,見林星堅定不移的目光,她也不僞裝了,“我是哪裡露出了破綻?”
林星說,“從一開始,我見到你們時候,我就有種奇怪的感覺,你好似對我冷漠了許多。”
“沒人規定誰要一直貼着誰、讨好誰,如果從這點舉動就懷疑我,你何必等到現在才揭穿我?”
“不錯,”林星說,“剛開始我并沒有覺得反常,而且在剛才同行的過程中,即便從你口中說出了許多本不該從晴晴嘴裡說出來的話,我依舊沒有懷疑你們不是同一個人,直到我故意将水灑到你腳邊。”
林星抱臂而立,她稍稍往前傾身,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一遍,她語調一轉,“你為什麼突然害怕水?你的情緒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穩定了?”
被看穿弱點,許晴眼神飄忽,狡辯道,“呵,怕水?你想多了,不過,我不得不承認,這麼快被你識破,是我沒想到的,本來還想再跟你們玩玩,現在看來,也沒有繼續必要了。”
許晴給方一遲使眼色,頓時兩人極速地往後退,他們沒有挪步子,而是直直往後漂移而去,隻瞬間便混入泥俑中沒了蹤影。
林星一驚,往前追兩步,可已然無濟于事,她本來還想從他們嘴裡問出點别的東西,沒想到他們溜得倒快。
陸驚洵眸子一暗,說道,“還好你察覺到不對勁,不然我們就危險了。”
林星面色凝重,“可是,真正的許晴和方一遲會在哪裡?剛剛的他們究竟是被東西附身了還是什麼,被我們識破後,真正的許晴和方一遲會不會有危險,我們仍一無所知。”
“這事情急不得,說不準許晴和方一遲根本就沒在這個分鏡,剛剛我們看到的隻是站長使的障眼法,目的是拖延我們的時間。”
“眼下找材料要緊,若他們想要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他們還會再出現的。”
陸驚洵輕拍林星的肩膀,繼續道,“而且,如果許晴和方一遲真的與我們進入了同一分鏡,隻要我們完成任務拿到補票,那麼他們自然也會平安從這裡出去。”
林星摩挲着被她咬破且還在滲出絲絲血迹的指尖,她掩蓋下所有的不安、慌張和無措,像是下定某種決心。
她說,“你說得對,現在我們要盡快完成任務,找到站長。”
可以說,現在他們處于劣勢,一來副本規則還沒出現,二來,關于“站長”或者說證明誰是站長,他們一丁點線索都沒有。
林星作勢要繼續往前走,陸驚洵說,“既然你已經獲得水源,那我們現在去找泥土吧,泥俑張不是說,泥土在屋外嗎?”
林星回頭,“那你不找水源了?”
剛才解開的那道題是算“許晴”,本來林星還想等四個人都獲得水源後再去尋找泥土,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陸驚洵笑道,“你剛才還說,隻要有一個人完成任務,拿到補票就可以了,我們同行,所以我拿不拿得到材料無所謂。”
“萬一……”
“沒有萬一。”陸驚洵肯定道,“這是你說的。”
林星微微笑着,她覺得陸驚洵說得有道理,隻好作罷,兩人便折返,往泥俑屋的門口走。
這裡入眼除了泥俑,别無其他,若非林星記得來時他們走過的路兩邊是不同的泥俑,他們怕是要在這裡繞幾圈才能出去。
十來分鐘後,林星在排排泥俑的縫隙間停下腳步,昏暗的燈光照下來,眼前是不知道多少個靜靜地擋着他們去路的泥俑。
這裡的泥俑雖姿态萬千,但畢竟是用作陪葬品,所以大多數是站得筆直的端端正正的泥俑,他們個個身姿挺拔,約摸兩米高。
放眼望去,他們隻能看見層層疊疊的泥俑牆,雖有縫隙,卻無法觀覽全局。
在他們進來時,這裡的泥俑還是一排排整整齊齊的,彼此之間也留着供人走動的縫隙,可謂四通八達,而如今,他們仿佛被繞進了沒有盡頭的迷宮。
陸驚洵察覺到林星的異常,他問道,“怎麼不走了?是不記得路了?”
“不是,”林星說,“是這裡的泥俑移動過位置,我們現在走進了絕路。”
陸驚洵大驚失色,對上那些栩栩如生的用泥土雕刻出來的眼睛,陸驚洵暗暗往林星身後躲了一下,“你别吓我啊,它們不是死物嗎?怎麼會移動?”
林星淡定道,“在副本内,一切違背唯物主義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你又不是沒見識過。”
“更何況,這裡是泥俑張的地盤,他既然能在短短一夜之間讓整個泥俑屋大變樣,那麼移動幾個泥俑改變路徑,也不是不可能。”
陸驚洵稍稍松一口氣,“你的意思是,這裡可能設置了某種機關?”
林星點頭,“這裡的泥俑太多,無法看到哪條路可以出去,亂走隻會浪費時間,甚至越走越偏離大門,而且,泥俑張既然有意為難我們,就絕不可能讓我們輕易找到機關。”
“這些泥俑實心的,少說也有兩三百斤一個,就算我們合力挪走一個,誰知道這條絕路有幾個泥俑堵着?無法找到機關,又不知道那裡才是活路,我們豈不是束手無措,任他牽着鼻子走?”
陸驚洵說,“這樣一來,确實會耽誤不少時間。”
林星的眼珠子一轉,擡頭,視線往上移,直到身側泥俑的頭頂,她說,“你跳起來,看看能看到什麼。”
陸驚洵有些尴尬,但卻極力踮起腳尖往上伸脖子,可即使如此,他也隻能看見一堆泥俑的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