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面色凝重,“可能是我的錯覺吧,我總感覺他好像無法控制自己不同的的思想,所以不同的思想在他的身體裡打架,這樣的人容易産生精神方面的問題,如果你正在與他合作,你得留個心眼。”
林星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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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分鐘後,林星回到房間,這時候許晴已經吃完晚飯,正準備洗漱,林星便坐在床沿,默默打開那張字條。
“關于‘列車領域’,我知道的并不多,也曾試圖破譯它,但并無收獲,隻隐約打探到最先被拉入‘列車領域’的乘客提到過一個地址,沒來得及去驗證,或對你想知道的事情有幫助。”
“地址:宜禾縣桐木鎮溪北村55号。”
“珍重,林小姐。”
林星的目光落在那串地址上,她手心緩緩收緊,就像一顆石子猛然砸落心頭,頓時激起層層漣漪。
這個地址,她若沒記錯,是溪北村林家人公家祠堂的地址。
年幼時,抛棄她的父母因為整日忙于工作,見她無人看管,便把她丢到溪北村的外婆家,任她成長。
那時候,因為無聊,她常常與村裡的小夥伴跑去那座年久失修的破舊祠堂玩耍探險,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那裡甚至成了她的秘密基地。
自從父母将她接回市中心,将她安排進住宿學校讀書,時隔多年,她漸漸倒忘卻了有這麼個地方,而今時光流逝,再想起時,已是物是人非。
林星暗暗掩下愁緒,她将紙條夾在指尖上,将字條反反複複看了兩遍,并沒有發現别的端倪。
她不由得陷入沉思,江不言給她留下來的這個地址,為什麼會和“列車領域”扯上關系?
它們看起來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啊。
光空想并不能證明什麼,唯有親自去看看,才能知道這其中的玄機,林星很快想通了,她将字條收好,默默拿來桌子上的飯菜吃起來。
許是這一天經曆太多事,她有些恍惚,回過頭來,仍有些不可置信,江不言這個看起來就神秘莫測的人,就這樣死了。
林星還想着,若江不言是個難纏對手,她怕是要費些心思才能從他口中打探到消息,如今他人已死,又主動将線索留給她,她原本準備好的所有的計策和“陰謀詭計”便也用不上了。
怪可惜的。
她慢慢吃着,等到許晴洗漱完畢,她便也去洗漱,将近十二點,兩人枕着柔軟的被子睡着了。
大樓外日升月落,孤寂的歐式建築群籠罩在死寂中,飛鳥略過裸露在外的電線杆,落在無端出現在高樓之上的列車頂端,它們睜着圓圓的眼睛左右環顧,發出幾聲凄清的哀鳴。
大樓内,寥寥無幾的嘉賓在高樓間穿梭,進入一個個測試空間,進行一場場特殊的約會,有人動腦,有人動心。
時間逼近,他們便漸漸變得團結起來,到了夜裡,周正将打聽而來的線索告知林星,因為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将林星默認為他們的領頭人。
兩天後,林星已經收集到許多條線索,這些線索隐藏在一個個場景和情境中。
她等待池禮主動來找她,想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如同周正口中所說,他在一邊阻止她找線索,又一邊期待林星找到線索——他的确已經兩天沒來找林星了。
在等待他來的過程中,林星将她搜集到的這些情境串起來,透過這些情境,她已經隐隐約約看見這個故事的輪廓。
公園、咖啡廳、遊樂場、海洋館等等,這些地方不僅僅是他們在測試空間内走過的地方,也是兩個少年故事開始的地方。
林星一邊迫切地想要尋找其中的答案,一邊又惴惴不安起來,池禮如今這般,會不會是與他丢失的記憶有關?
她越來越分辨不清這個故事的結局究竟是喜是悲了。
在這樣糾結不安的情緒中,這天晚上,池禮再次找到林星。
池禮将林星帶到一樓中央的樓梯轉角,見四下無人,他從口袋裡拿出幾張信紙遞給林星。
他依舊是那個陽光溫柔的少年,他滿懷期待,看向林星時眼睛裡泛着光亮,“我怕管家有所察覺,所以這兩天沒來找你,但是他給我寫的每一封信,都在你手裡了。”
林星狐疑地打量起他,并未發現異常,她的視線落在那些信紙上。
“穿過無人林蔭小路,圓月下橫斜常青竹,疏影搖曳,我彷徨四顧,清風擁入誰的懷抱,誰又兀地撞入誰的眼眸……”
這對應的是前天周正一組進入四樓那個與三樓一模一樣的酒肆時,聽曲聽來的歌詞。
“聽說一起走過彩虹橋的人,會如同遇見彩虹般幸運,于是我攜着你的手慢慢地走,希望我所有的好運,降臨在你身上。”
這對應的是許晴和方一遲走過的彩虹橋時看見池禮和另一個少年走去的場景。
“在摩天輪的最頂端,我許下虔誠的願望,我希望上天能聽見,我希望你也能聽見。”
……
那些信紙有□□張,林星一一翻看上面的内容都與他們這兩日在測試空間内的所見所聞一一對應。
少年在懇切地等待她的講述,全然沒有周正說的那樣,阻止或者抗拒這些記憶,林星心中有了幾分打算,她把信紙按照自己的邏輯排了個序,她對池禮說,“你的名字,池禮。”
她将那段歌詞唱給池禮聽,将在彩虹橋的經曆說與池禮,将其他嘉賓在咖啡廳、飯店、遊樂場的見聞告訴池禮,将從海洋館帶出來的向日葵送到池禮手上。
池禮捧着花,沉默了許久,再擡眸時,他勾起嘴角,說道,“他在我腦海中的形象越來越清晰了,我想,我很快就能想起他了。”
“阿雲。”他呢喃着念出他的小名,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他對林星說,“雖然我仍沒記起他的名字,可是,我有預感,他也一定在等我記起他。”
等到那個時候,他們就永遠不要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