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
“後來,”少年的腦海裡閃過煙花在空中綻放的畫面,他不由得勾起嘴角,繼續往下想,他哀歎道,“後來可能是我喝醉了,等到再醒來時,我已經回到家了。”
少年看向林星,可惜道,“就像唱詞裡寫到的那樣,我們短暫地在除夕夜邂逅,那次以後,我們似乎很久都沒再見到了。”
“那晚的煙花太美,以至于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懷念那場盛大的煙花。”
因為斷片了,少年沒得到那人的聯系方式,甚至沒來得及問那人的名字,隻知道别人喚他“阿雲”。
“你沒有回去找他嗎?”林星問。
少年失落地搖搖頭,“我目前隻想起這麼多,若想知道更多關于相親角的主人的信息,你得幫我把我的記憶全部找回來才行。”
林星沒說話。
根據剛才許晴跟她說起的那張照片,聯想到他們房間内都有着類似的雙面繡畫,以及剛才少年說起往事時流露出來的貪戀,她大膽猜測,少年口中的這個“阿雲”,極有可能就是相親角的主人。
她猜想,這次副本的底色,或許是個愛而不得的故事。
少年愛上少年,在這個并不寬容的社會,十有九悲。
而管家說少年忘記的是讓他痛苦的回憶,林星想,難道是他們短暫地在一起過,隻是後來這個叫“阿雲”的人背叛了少年,所以獨留少年在這偌大的相親角裡虛妄此生?
向日葵,花語是沉默的愛,又或者,是少年對阿雲心生暗戀,卻始終沒将自己洶湧的愛意宣之于口。
這一切還有待确認,目前對他們而言,最重要的是盡可能地進入測試空間,獲取更多能喚醒少年記憶的線索。
林星說,“其他人通關了的測試空間或許也有能夠喚醒你的記憶的辦法,你有找過其他的嘉賓嗎?”
少年搖頭,“這也正是我想跟你說的,因為此次交易我不能讓管家知曉,否則他一定會阻攔我,這樣你也達不到自己的目的,所以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你可以讓其他嘉賓把獲取到的線索給你,由你來轉告我,以此來喚醒我的記憶,但千萬要注意,不要讓管家察覺到。”
“我該走了,不然管家會來找我的。”少年說,“等你獲取到線索,或者他再給我寫信的時候,我會想辦法來找你。”
“對了,”林星上前半步,“我還沒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少年頓住,腦海中閃過千萬幀片段,可是對于林星的問題,他竟然找不到答案。
他失憶以後,在這棟寂靜空闊的大樓裡,唯有管家與他朝夕相處,而管家總是喊他“少爺”,以至于他從沒想過自己還能有别的稱呼。
他好像忘記了他自己。
少年垂眸,絞盡腦汁地想,發現記憶裡除了“阿雲”這個稱呼,他再也想不到别的。
他猶豫地笑了下,對林星說,“那你就暫且叫我‘阿雲’吧,這是他的小名,等我想起我的名字,我就把這個小名還給他。”
很快酒肆内的燈光暗下去,林星眼前一片漆黑,片刻之後,燈光再亮起,舞台恢複到牽絲戲沒開始之前,安靜祥和。
少年已然不見蹤影,仿佛他從未出現。
“默契度加載成功,各位嘉賓得分如下。”
“第4組69分,第8組72分,第3組陸驚洵88分,江不言65分。”
機械的提示音響起,衆人如同接收到了某種指令,腦袋往下一墜,紛紛驚醒。
“怎麼好像睡着了?”周正迷迷糊糊,看着站在前面的林星,他茫然說道,“牽絲戲結束了?”
林星若無其事往回走,“不僅牽絲戲結束了,你好像也……”
林星沒說出接下來的話,隻是瞥向牆壁,周正的目光循着她的視線落在牆壁上。
他猛然站起,瞪大眼睛,不相信似的,他摘下眼鏡,揉了兩下自己的眼睛,再戴上,才終于像洩氣的氣球似的坐回座位上。
時間緊迫,林星沒有留在酒肆耽擱時間,她讓許晴去到下一個測試空間時,盡可能将他們看到的,聽到的記下來,等到有機會碰面的時候,再一一告訴她。
許晴向來信任林星,她知道林星這是為了收集線索,她沒多問,連聲答應。
幾人便出門去,江不言和周正一組因為沒達到進入下一環節的标準,在走出酒肆後就被迫遣返至第一層的大廳。
臨下樓前,江不言對林星說,“你沒有将我拒之千裡之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問我?”
林星坦誠道,“是,若我問你,你會實話告訴我嗎?”
“不會,”江不言說,“至少現在不會,這樣吧,等到我們通關再碰面的時候,你再把你想問的問出來吧。”
眼見電梯就要關閉,林星不與其糾纏,堅定地邁入電梯,江不言則跟在周正兩人後面,被迫順着上來時的樓梯往下走,返回大廳等待下一次随機匹配。
電梯關閉,隻見門側的一排樓層按鈕亮了兩個,一個是十二層,一個是十五層。
這是由相親角的程序自動操控的,無論他們怎麼再摁其他的樓層,他們都到達不了相應的樓層,他們隻能在按鈕亮了的樓層下電梯。
林星本來想爬樓梯的,但是許晴告訴她,爬樓梯随機匹配到的測試空間一般在低樓層,而低樓層的測試空間耗時長,得分低,很難在短時間内獲得較高的默契度。
電梯則相反,這裡的程序一旦檢測到有嘉賓進入下一環節,電梯的樓層按鈕便會随機亮起,幸運的話,他們能上到較高的樓層。
這是因為,雖然測試空間是随機匹配的,但它隐藏其中的程序不允許走樓梯的人跨越太多的樓層。
比如當他們爬到上一樓,他們看似是在四樓,實際上可能是五樓,但不可能是十五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