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蘇予瑤走到鋇鏊身邊,一擡腿騎到鋇鏊的背上,攥緊了拳頭,輪圓了兩隻小胳膊,左一拳右一拳地打向鋇鏊的後腦勺,“讓你打我爹!讓你打瑞雪!”
衆人大驚,所有生靈仿佛都被定住了一樣,這丫頭……不要命了嗎?
踏霜趕緊上前,舔着蘇予瑤的臉,安撫着她的情緒,想找機會把她銜下來,卻始終找不到機會下口。
蘇予瑤正打得解氣,突然被人攥住了手腕,扽了起來。
“啊!幹什麼!放開我!”蘇予瑤連踢帶打地反抗着。
“丫頭。”
蘇予瑤突然安靜了下來,她慢慢地擡起頭,愣住了,她看到了滿臉憔悴的玄風。
她看着那個她曾磕頭祈求收養自己的人;看着那個她曾努力讨好,隻求别把自己扔掉的人;看着那個曾經許諾,很快就去接她,但卻一直沒有出現的人;看着那個在她失蹤多日之後,卻從未露過面的人……
“混蛋!放手!”蘇予瑤含着眼淚,冷冷地說。
王八蛋!臭王八!你說要去接我的,但是你把我扔了!我差點死掉,你都沒有去找過我!如果你早點接我,我就不會遭遇這些事!還是你根本就沒打算去接我!
對!你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接我!你一直想盡辦法抛棄我!這回,你如願以償了,我有了新家!有了新的身份!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
玄風一字不落地聽到了蘇予瑤的心聲,每個字都像一把刀一樣,捅在他的心上,但他卻不能解釋,現在也無法解釋。
蘇予瑤從玄風的手裡掙脫出來,一邊止不住地流眼淚一邊爬上踏霜的背,哽咽地說道,“有道天君!别忘了,各族的月俸,明日午時之前,必須送到城門處!”
“好!”澤淵饒有興緻地看着蘇予瑤。
黃塵飛揚,冷風瑟瑟,蘇予瑤淚水潮湧,眼前模糊不清,她的心沉甸甸的痛,整個人的精神都像被卸掉了一樣。
原來,玄風已經回到了無極道中,他根本沒有想過要把我接走,也根本沒有接受過我的請求,我的生死對于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既然我的命不值錢,他又有什麼理由幫我報仇呢?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吧……
薩寒一和瑞雪的傷勢很重,狼族的人決定連夜将他們和蘇予瑤一同送回玄黃谷,隻留下部分人接收月俸。
其他各族首領也都表示贊同,畢竟有道天君已經應承月俸的事,肯定不會反悔。
蘇予瑤一直提不起精神,異常的沉默。她不明白,自己從來都不在乎别人對她的看法,為什麼被玄風抛棄,會讓她如此的失落和難過。
這種感覺讓她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自卑,她甚至沒有了在狼族當大小姐的優越感。
薩老大和薩夫人與我非親非故,憑什麼要寵着我呢?如果他們再抛棄我,我還能去哪裡呢?
死亡都沒有打倒的蘇予瑤,卻因為玄風的出現變得一蹶不振。
狼族的人都在忙碌地準備着行囊,大家看着垂頭喪氣、郁郁寡歡的蘇予瑤,也隻是單純的以為她是在擔憂薩老大和瑞雪。
一切準備就緒,踏霜作為頭狼帶領大家踏上冰面,走上了回家的路。
……
“仙師!我見到丫頭了!”玄風迫不及待地與祁門分享這個激動人心的消息。
“什麼?!看見瑤兒了?!”祁門放下手裡的筆,焦急地問道,“在哪看見的?”
“兌宮天門,她現在是玄黃谷道狼族的大小姐,薩凝寶……”
“啊?!”
玄風掐着腰來回踱着步,繼續說,“她今天帶領各族生靈,殺出了一條血路,去兌宮天門救她爹,薩寒一……”
“啊?!”祁門實在消化不了這個錯綜複雜的消息。
“她以為,我把她抛棄了……”
“呦……”
祁門想了很久,也沒想通這是怎麼一回事,“大人,事不宜遲,趕緊去找瑤兒!”
玄風搓了搓臉,說,“丫頭說,她現在有了新家,況且她又能舍命去救薩寒一,就說明薩寒一夫婦帶她不薄,如果我現在去接她,會不會……擾了她的清淨……”
祁門歎了口氣,說,“大人,就算是不接她回來,是不是也應該去看看她……”
……
連續幾日的奔波,薩寒一和瑞雪終于安全回到玄黃谷。
薩夫人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又看到薩寒一受了重傷,既氣憤又心疼。
她看到眼神失去光彩的蘇予瑤,更加的心疼,“凝寶,是不是害怕了?”
蘇予瑤擡起頭看着薩夫人,哽咽着問道,“幹娘,如果我特别淘氣、特别不聽話,總是惹事生非,你們會把我扔掉嗎?”
“傻孩子!你在說什麼呢?!我和你幹爹絕對不會扔下你不管的!”薩夫人摸了摸蘇予瑤的額頭,關切地問道,“身體不舒服嗎?”
“如果,你們又生了孩子呢?會扔了我嗎?”
“當然不會!不管我生不生孩子,都不會扔下你!你就是我們的女兒!”
非親非故救了我的人都說不會抛棄我,而我磕頭求着不要抛棄我的人,卻把我扔掉了……
蘇予瑤越想越難過,最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響亮的哭聲通過洞穴的放大,變得驚天動地。
瑞雪趴在自己的洞穴裡養傷,聽見了蘇予瑤的哭聲,連忙掙紮着起身,向蘇予瑤的方向望去。
薩寒一原本一直昏迷着,竟然也被蘇予瑤的哭聲震得睜開了眼睛,虛弱地問道,“凝寶……怎麼……哭了……”
“大人!您醒啦!”
“老大醒啦!”
“太好啦!老大被凝寶小姐的哭聲給吵醒了!”
被陰暗籠罩的狼族頓時又歡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