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予瑤撕了召集令,惹的衆人大為不滿,但是大家看她是個小叫花子,也都不與他一般見識,罵了幾句,便紛紛離去。
她隻能流着淚,盤坐在召集令上,靜靜等着那兩個不是好玩意的人出現……
那是……那個陰險的老頭子!
蘇予瑤确認了好幾遍,直到祁門走到跟前,她才最終确認,她終于找到這倆不是好玩意的人了!
祁門望着又髒又臭、滿臉淚痕、衣衫褴褛的蘇予瑤,略帶心酸地問道,“瑤兒小姐,這回,要不要與我們同坐一下?”
蘇予瑤盯着祁門,慢慢站起身,含着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茶樓的二層都是包間,但也沒擋住蘇予瑤渾身的臭味,熏跑了幾間客人。
“玄風大人,瑤兒小姐來了。”祁門把蘇予瑤領進了包間,輕聲說道。
“臭丫頭!”玄風捂着鼻子問道,“你……”
還沒等玄風說話,蘇予瑤便撲通一聲跪在玄風面前。
玄風驚得忙站起身,疑惑地問道,“丫頭,你……?”
蘇予瑤終于崩潰,大哭道,“大人!我的父母和綠蘿被人殺死了!我知道你們要收人,我雖然什麼都不會,但是我可以為您賣命!隻求大人,事成之後,幫我找到滅門的兇手!我要替我的父母和綠蘿,報仇雪恨!”
玄風愣在原地,他看着跪在面前狼狽不堪、痛哭流涕的小丫頭,内心泛起漣漪,“丫頭,站起來!”
蘇予瑤哭得滿眼模糊,她俯下身去,不停地将頭咚咚地磕在地上,哭着求道,“大人!求您……求您收留我……看在我爹爹為你們指過路,我阿娘為你們做過飯的份上,您就收留我吧!”
玄風看着心意決絕的蘇予瑤,又聽着她的話語,内心竟然有刀割般的痛楚。
祁門看了看玄風,低身扶起蘇予瑤,輕聲問道,“瑤兒小姐,您說蘇先生和蘇夫人被人殺害,那……您知道是誰幹的嗎?”
蘇予瑤哭着搖頭,抽哒着回答,“不知道……”
祁門聽了,擡頭看了看玄風,又低聲問道,“那……你家去過外人沒有?”
“有……”蘇予瑤抹着眼淚說道,“你們走後……有人來請爹爹……出山,被爹爹拒絕了……”
“是誰?”祁門緊張地問道。
“不知道,爹爹沒問……那人也沒說……”
祁門又看向玄風,“大人,您看……怎麼辦?”
玄風愣愣的望着被他殺了父母雙親的蘇予瑤,難道真是誤會嗎?即使是誤會,遊龍宮的人已經找了過去,就算我不動手,蘇家也未必能逃脫掉被滅門的結局……
可是……這個臭丫頭要找的兇手就是我啊!我怎麼可能把她養在身邊?!
玄風瞄向祁門,祁門仙師,怎麼辦?這丫頭要找我報仇呢!
祁門眼神微顫,大人,這就是命,因為我的失誤,反而留了她一條性命,如果換作是遊龍宮出手,恐怕蘇家連一隻蒼蠅都留不下!不如,養着她,也當作贖罪……
玄風深深歎了一口氣,這是天道跟我開的玩笑嗎?
“丫頭……”玄風終于下定決心,開口道,“我可以收留你,但你必須聽我的,能做到嗎?”
蘇予瑤連連點頭,說道,“大人!我為您賣命!您助我報仇!”
玄風眼神慌了一下,尴尬地說,“起來吧,找個地方,好好洗洗,太臭了!”
“您可别騙我!”蘇予瑤又一個頭磕在了地上……
她哪裡知道,這個頭磕完,她的命途徹底改變……
祁門将蘇予瑤扶起來,笑道,“瑤兒,你還不知道他是誰吧?”
蘇予瑤抹着眼淚搖着頭。
“他是無極之母的長子,玄風大人。”
蘇予瑤内心震驚,表面卻掩飾得很好,微微屈膝,拜道,“玄風大人!”
“我是玄風大人的老師,祁門,你就……叫我祁門伯伯吧。”
“是,祁門伯伯!”
玄風和祁門将蘇予瑤帶到客棧,請人燒了洗澡水,又托老闆娘置辦了些女孩的衣裳穿戴。
雖然不如蘇夫人盡心,但經過一番捯饬,蘇予瑤終于又有了點小姐的模樣。
老闆娘砸吧着嘴,對玄風說,“客官,這孩子細皮嫩肉的,但是那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腳上都是泡!而且……”老闆娘神秘的說道,“那衣服上,有血迹!不曉得遭遇了什麼,反正我是沒好意思問!”
玄風皺着眉,微微點頭,低聲說道,“謝謝。”
房間内,蘇予瑤正坐在床上,看着她起滿血泡的腳底闆疼得直吸涼氣,見玄風進來,趕忙将腳縮回裙内。
玄風坐在床邊,看着面前梳洗完畢、明顯消瘦的蘇予瑤輕聲問道,“丫頭,餓了嗎?”
“嗯,”蘇予瑤點點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好幾天沒吃飯了,不過剛才在城外,要到了兩個包子……”
玄風微微歎氣,說,“飯已經在樓下擺好了,去吃吧。”
蘇予瑤也不客氣,聽玄風發了話便趕緊伸出腳丫,套上鞋襪,提起裙子跑下樓。
不等祁門禮讓,便坐在桌邊埋頭猛吃起來。
玄風慢慢走下樓,腦海裡浮現着血泡連連的小腳丫。
他看着當初蘇夫人一勺一勺喂到嘴邊才肯吃飯的丫頭,現如今卻是一副直接用手抓食,狼吞虎咽的模樣,止不住的心酸和懊惱,我都做了什麼?
不,即使是我不動手,他們也活不了……可是……如果我不去招惹他們……但是……是這個臭丫頭先招惹我的……
祁門看着内心糾結的玄風,輕聲說道,“大人,吃飯吧,咱們……還得,向前,趕路……”
玄風看着祁門,歎了口氣,微微點頭。
蘇予瑤正吃着,突然想起在家與父母一同進餐的情景,眼淚瞬間湧出眼框。
她看不清桌上的飯菜,也吃不出味道,隻是機械地将飯菜塞滿嘴巴,本能地填飽肚子。
阿娘……爹爹……綠蘿……等我,我一定給你們報仇!報完仇,我就去找你們團聚!
玄風和祁門看着眼前這個小小的丫頭,内心一顫。
吃過了飯,天也黑了下來。
老闆娘為蘇予瑤開了一間客房,可是蘇予瑤卻看着玄風和祁門猶豫着,萬一他倆趁着我睡着了,偷偷把我扔在這,怎麼辦?
玄風笑了笑,說,“你放心睡吧,我們不會把你扔在這。”
“真的?”蘇予瑤歪着腦袋問道。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