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昱見她要醒不醒,宛若死物的眼睛暗淡無光,再看周圍的血符,瞬間就知道了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他如今也沒空細思緣由,攝魂陣已開,她如今與陣法連在一起,并不能輕易将人從台上拽下來。
林言雙手被無形的力量托舉在半空,她心中翻江倒海最後卻又隻是幹嘔了幾聲,雖能迷糊的睜眼,但她仍是聞不到味,渾身也沒有知覺,耳邊的聲音也好似蒙在皮鼓裡。
她試着站起來,可腿仿佛長在祭台上面全然動彈不得,而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的十指竟都在流血,一條條的好似紅絲線,慢慢的往祭台上流着。
南宮昱沒敢随意動她,況且離殇樹的景象令他有些駭然,因而并未仔細去看她在做什麼。
眼下情況危急,他需得謹慎。
祭台上的血色符文螢螢的閃着光,林言盯着自己盤着的蓮花座,如今貌似除了頭能動,其他都不行。
雖感覺不到痛,可那股氣息一直往外鑽,讓她不大痛快,想喚南宮昱過來吧,又開不了口。
于是她心生一計:“淚淚,快叫你主子别看了,先過來給我解開這玩意,萬一陣法成了,他不得死在這裡。”
話畢,林言雖并未聽到無淚劍吱聲,但冷影卻飄到了自己跟前。
她大喜,忙挑眉示意。然而她光看着南宮昱在動嘴,卻沒聽見聲,這啥玩意,先前不是聽到他的呼喊嗎?
南宮昱看她木着對荔枝眼,便在她眉心點了點,他不是小氣得不給她解開封印,而是如今她和陣法渾然一體,又身處陣眼之中,稍不注意就可能沒命。
不過發現她五感喪失,他還是凝力為她開了穴,略作思索,又并未完全解開,給她恢複了聽覺,讓她能說出話來。
體内有兩股氣流撞來撞去,林言靜靜地看着他指尖散發的青光往自己身上流,随着他拿開手指,便有如溺水者掏空耳朵的聲音傳來。
“好些了嗎?”
林言點了點頭,試着開口:“能聽見了。”
見她想動手,南宮昱道:“别亂動,二哥該來了,到時候再救你。”
“嗯,”林言也不再折騰,看他蹙着眉一副緊張模樣,她倒打趣起來:“呀,你不是頂級高手嗎,也會怕?”
南宮昱抖了抖臉皮,輕剜了她一眼:“誰說我怕了。”
“那挺好,一會你可得幹掉那棵妖樹,嗯,我看好你哦。”
南宮昱轉頭盯着她,一張髒兮兮的花臉,臉頰還有血絲,頭發亂着,眼窩青黑,荔枝眼泛着血絲,卻有微微笑意。
他咳了聲,才道:“你先忍忍,過會就沒事了。”
林言聽出了話裡的關心,她心頭還有點愉悅,狼崽子貌似确實有了些人情味。
此時,軒轅明夕終于帶着玥兒趕了來。
“蓮兒,”玥兒率先開口呼喚她。
軒轅明夕望到她,心猛地一揪:“三弟,是何情形?”
南宮昱立馬将攝魂陣與她相連的情形說了遍,玥兒随後附和道:“這陣法應該是為你二人準備的,而血祭之人原本該是我。”
玥兒知道了林言的身份,自然也并未有絲毫懷疑為何她會提前預知。
林言雖感覺不到痛,但腦子已開始灌漿糊,她好一會才道:“你們快想辦法解開血祭吧,若這陣法成了,你們更難離開。”
軒轅明夕掃過她憔悴的側臉,眼眸低沉:“看樣子就算我們不尋找暗道也會被故意引進來,因此方才我們一路下來才會暢通無阻。”
“嗯,二哥,昱哥哥,你們看,這四周空無一人,按理來說,離殇樹周圍應該重兵守衛才是,想必是為了不幹擾陣法才撤去的,眼下攝魂陣未開,因此也沒辦法強行将蓮兒帶出來。”
地面的空氣就算有風吹來也是灼熱的,但地下的溫度卻很冰冷,林言感覺有些疲累,眼皮開始往下掉。
軒轅明夕試着阻止她的血往外流,卻絲毫不起作用,隻能往她身體送了些力進去,又問道:“那我們就要這麼幹等着嗎?”
玥兒算了算時辰,沉聲道:“距離七月初七的子時還有一會,他們應是在等待時機。”
花園之上的天幕很亮,即使隻有半彎弦月也散發出了非同尋常的光茫,幾片詭異的血雲向着懸挂的月亮靠近着,好似是要将這皎潔的銀盤覆蓋住。
感受着手腕處源源不斷傳來的溫潤,林言又清醒了兩分,雖聞不到氣息,但她卻感覺自己被他包圍着。
這是最後一次離他這麼近了吧,就這樣好好地看着他也好。
軒轅明夕轉頭凝視過去,心好似覆上了層層魚鱗,他擦幹淨她的臉,聲音輕得似片羽毛:“你等一等,我不會讓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