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垂頭低眸,手心還揪着山岚的裙擺,軒轅明夕隻當她自個在想什麼,況且他心中也有所思,便隻是徑直在前面領路。
滿月當空,流光徘徊,大片大片海棠随意地飄着,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安靜得很有些不像樣。
若有似無的白蘭香又不知從何處蹿了出來,在鼻尖似是羽毛撓着,撓着。
林言沉着眉頭,很想知道那白蘭香究竟是不是來自軒轅明夕身上。不過有了先前的經驗,她并不敢輕易靠近。
盯着前面微微起伏的山茶袍衣擺,她認為沉默不大像自己的作風,而且幹嘛要垂頭喪氣,自己又不是縮頭烏龜。
而且現下就隻有二人,倒是個大好的拉關系機會,隻要不盯着他看就成!
于是林言清了清嗓子,端起一臉不曉得給誰看的笑:“公子,眼下南公子也不在,你可以和我說心裡話了,放心,咱是自己人!”
心裡話?
軒轅明夕提起的腳步頓了頓,随後又自顧往前行去,不過卻飄下句柔和的話來:“小蓮姑娘想聽什麼。”
“你今兒不是說中意我家小姐嘛,現下又沒外人,我想與你談談接下來的安排。”
說完,林言還做了副很熟絡的樣子,伸出手抵了抵他的胳膊,索性隻是輕碰就收回。
軒轅明夕本就料到她會談及此事,很好心地提醒道:“小蓮姑娘,我與玥兒姑娘不過才認識了三日。”
他感覺應該表現得挺明顯了,才三日,區區三日要到何種程度。
可林言心頭哪有什麼時間觀念,經曆了一百次穿書體驗,她對任何事都熟悉得巨快,而且她也知道軒轅明夕都跟着玥兒兩月了,怎麼算才認識。
因此她出口便是:“公子,有道是一見如故。你瞧南公子,頭一日便對我家小姐表明了心意,再說了,我家小姐也并非什麼迂腐的女子,公子,真的,咱得抓緊點。”
許是要襯一副急切心情,她竟朝軒轅明夕挨了過去。原本一前一後的兩道身影,驟然變得平步起來。
軒轅明夕認為有必要解釋一番,解釋他對玥兒并無半絲念想。可話到嘴邊,他又認為自己對玥兒是什麼心思并不重要,畢竟他從不介意别人對自己的評判。
他思索着是否該給她不切實際的念想,這個問題他先前就考慮過,而今他仍覺着潑人冷水不大好。
日子還長,等她身上的失魂症好了,若還堅持,他再提也不遲。
略作思索後,軒轅明夕并未開口拒絕,隻自顧往前走着。
見他沒再接話,林言還以為是自己太操之過急,畢竟今兒她已在神仙公子耳邊吹了很多風。
而且他看起來也是副慢性子,說不定即便喜歡,也得小火慢熬。
念及此,林言稍微收了收心思,旋即試探性地問了句:“公子,或許你是那種循序漸進之人,亦或是你并不容易動心,可一旦戀慕某人,便是至死不渝的那種嗎?”
那個“嗎”字拉得很長,似是很不确定,卻又很想知道答案。
暗影在清澈的溪流上來回擺動,一輪滿月倒映于水中随漣漪晃着。
軒轅明夕聞着鼻尖的幽香,眼底浮上一抹绯色,卻又很快消散,他淡淡地應了聲:“小蓮姑娘為何想知道我的心思。”
因為你是我的金主,俺改命路上的發動機啊!
有淡淡的白蘭香浮着,林言此刻也沒空去理會,她緊盯着小愛心,心頭打着算盤!
荔枝眼閃過光,出口還算客氣:“公子,是不是我如此直白的話令你不大心悅,那我日後不說讓你心悅我家小姐的話了,但我可以多給你和小姐制造些機會相處,這樣指不定你能快些心悅我家小姐。”
一番話說得挺有那麼些在理,卻又似壓根沒說。
然而這話落到軒轅明夕耳裡,卻赫然變成:“是不是我如此直白,你不心悅,那讓我和你多些機會相處,指不定你能快些心悅我!”
這斷句咋麼間并無漏洞,可卻哪哪都是問題!
加藍認為自己這傑作還挺不錯,想着無淚劍今夜的一番唠叨,它在林言肩上悠着個小腦袋,遂打算試上一試。
聽到這奇怪的話,軒轅明夕還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他徹底停下腳步,并将身子一并轉過,斂眸,凝視,語氣裡有些不确定:“小蓮姑娘,你方才在說什麼?”
察覺到投過來的目光,在白蘭香變得愈發濃烈之時,林言似被蠱惑般,視線很不随心意地爬了上去。
他沉靜的眼眸帶着絲柔軟,看進去仿若春來的江水綠中泛藍,幹淨,溫暖,卻好似亂花漸欲迷人眼。
林言又有些癡了,理智宛若飄在海上的一根草,她磕磕巴巴道:“我說,唉,我說什麼了......”
她的心頭又開始了篩起了豌豆。
看什麼看!管不住嘴就算了,連個眼睛也管不得,害!
林言緊緊捏着手,使勁地想讓自己趕緊冷靜清醒過來。
軒轅明夕見她似乎有些緊張,便很好心地解了圍:“沒什麼,是我多問了。”
他呼出的氣息帶着薄薄酒意,嘴唇粉粉嫩嫩的好似草莓凍子,襯得肌膚更加白皙,就連高挺的鼻梁也如有螢螢光澤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