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之水,在于忘情忘愛。”
“啊忒,這臭水能喝才怪,做鬼了還不放過小姑娘家,你個綠毛老頭可真黑心!”
忘川乃是幽冥界的護城河,左岸長滿了碧色幻幽蓮,右岸則為火色彼岸花,一個主生,一個主死,而林言是忘川裡的一塊黑色石頭。
原本她是個搬磚人,自從倒黴的某日撞樹昏倒後,許是罵罵咧咧得些許大聲,她被拽入了書城空間,一個自稱書神的聲音說會将她放到書裡重生,隻要她能順利完成任務,就可以農奴翻身。為了改命,她可是卯足了馬力。
然而往往越努力越心酸,林言像皮球似的被扔進不同的書裡當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完成些五花八門的任務,卻仍舊是條在洪流前企圖躍過龍門的鯉魚,死命地掙紮着!
忘川是幽冥界最能藏污納垢的地方,而在這樣的地方呆久了,林言不免也沾染上諸多戾氣,又經曆了九十八次穿書,她已從卑微的社畜變得怼天怼地。
她才啐完就被咬了一口,她疼地嗞了長聲,瞧着面前的觸角怪唬道:“小東西,你磨牙能不能換塊石頭,我怕疼啊!”
觸角怪才不管,依舊将又細又長的獠牙在石面磨着,過了會才哼哼道:“别的石頭都不說話,沒你好玩。”
......玩個鬼,敢情疼的不是你!
此時,綠毛老頭将一盆忘川水嘩啦啦地倒下,隔了八丈遠也準确無誤地倒在了林言的石腦袋上。
又猩又鹹,那味可比泔水惡心了一萬倍,她差點沒嘔出膽汁來。
哦,她是石頭,沒嘴,也吐不出來。
林言黑着石臉兇兇地吼了一嘴:“綠毛老頭,你拿銅鈴眼當擺設啊!”
“小石頭,下次你再多嘴試試,觸觸,使勁地咬,反正你這牙齒太長了,别吓着了才來投胎的小姑娘。”
如此日複一日的被折磨,林言終于爆發出了堪比冤死鬼還長的哀嚎:“書神大人您快出來,我不嫌棄當怪物,别讓我呆在忘川了啊!”
幽冥界無日夜,她都不曉得自己在忘川裡呆了多久,而期間書神竟一次沒來看過自己。
還說什麼改命!
林言歎也歎夠了,罵也沒聲了,她盯着忘川水面的一輪滿月,明明是黑漆漆的水卻照得月色發亮。
恍惚間,有無數的黑氣在河面紛繞湧動,而後朝自己圍來。
她焉焉道:“别過來挨我,我不是什麼精怪,沒靈力給你們吸。”
黑氣并未消散,反倒越圍越多,最終将她團團包住,她被裹在裡面氣都出不了一聲,她感覺自己快死了,她興奮極了,可終于要死了啊......
林言又醒了。
她好似做了個奇怪的夢,有人在呼喚,可還沒來得及回憶,便有似楊柳風的聲音飄來。
“可有哪裡不舒服嗎?”
尋聲望去,一張鵝蛋小臉映入眼簾,美得好似仙女。
林言哪裡見過如此美人,她很有些樂呵,難不成這回終于穿進了仙俠小說!
在忘川她被黑氣包圍,待睜開眼時确實重新回到了書城空間,而且還歡天喜地地去到了第九十九本書,啊,那本美麗的書!隻是可惜......
唉,不說也罷,提起就讓人心寒。
好在林言沒在屢次挫折中變成一條發臭的鹹魚,主打個好女能屈能伸,而這已是她被書神扔進的第一百本書!
輕柔聲從頭頂飄來:“你為何不說話?”
林言剛想開口接嘴,卻一眼瞥到了黝黑的劍身。
劍?腦海裡快速閃過在書河裡撈出的長劍,她試着擡起胳膊,劍身卻動了動,不是吧......
她又不是人樣!她冷靜了好大一下下,還.....還行,至少渾身不臭。
此時,一道如雀鳥般清脆的聲音飄來将這份靜默打破:“公主,你抱着春幹嘛。”
哈,公主?
林言咂摸兩聲後往外掃去,一顆圓圓的腦袋映入眼簾,可愛憨厚,像個剛出鍋的糯米丸子。
哪曉得糯米丸子一來就朝她的劍臉拍去,柔柔的手,力道竟還不小呢。
林言被來回拍了個眼冒金星,她難道不是把仙劍嗎,怎會混得如此不濟,連個小可愛的手都受不起。
看來這大寶劍還挺華而不實!
“蓮兒,她許是先前受的傷還未好,去叫禦醫來看看吧。”
禦醫?公主?等等,這聽起來怎麼像人類世界呢。
林言朝外望去,雕花镂空的紅木窗上晃着斑駁樹影,門口還有棵滿樹飄飛的海棠。
見狀,她方才的小開心在瞬間碎成了劍渣渣......不過也還好,至少比幽冥界強!
糯米丸子伸出手拉了拉:“春,你看什麼,咋還啞巴了,昨兒不是還好好的麼?”
林言:......難道這裡的劍還能說人話的麼?
待天仙帶糯米丸子去找禦醫後,她望着對面的螺钿銅鏡,想過去照照這張劍臉。
她疑心自己長了顆人腦袋,是像美女蛇那樣的物種,不過美人劍,額.....先瞅瞅看吧。
許是沒當過如此正常的物種,林言激動壞了,剛擡起劍腿就趔趄地從床上滾落,還發出了重重地“哐當”聲。
她吃通的“啊”了下,真慘,自己好像真不是把絕世好劍,痛痛痛。
“呱呱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