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錯落有序的響起,像是一列車隊,又像是一行趕路的商販,步調中滿是急促之意。
裴青遠遠地便看見這一隊車馬迎面而來,提前駕着馬往旁邊閃避,以免沖撞。
而車内,小孩子一手抱着小毯子,一手捏着一塊糕點,吃的津津有味的。
“我家就在巫城裡,我爹跟在新王身邊,是個大官哦!”藍苑邊吃邊說,含糊不清地将自己的家世背景一股腦的全都吐了出來。
宋延把玩着手中的長蛇,這會兒的思思格外活躍,片刻不停地穿梭在宋延手指之間,靈活而生動。
聽着藍苑的童聲童語,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心中似已猜到對方的身份。
沒想到居然會那麼巧......
宋延垂了垂眸,遮住眼底的意味深長。
江念安有些好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太過天真了,居然就這麼把自己的家底透了個幹淨,也是真的不怕她們是壞人......
也幸虧她們不差錢,不是什麼險惡之輩。
“擦擦嘴。”雙玉淺笑盈盈,将一條帕子遞過去,目光中滿是溫柔的笑意。
藍苑輕輕舔了舔嘴角,探出身子接過帕子,乖巧地道了聲謝:“謝謝姐姐。”
江念安一邊将幹果匣子打開,一邊笑着訓斥了一句:“少吃點,這會兒嗓子不難受了?”
藍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此刻裹着毯子的他看起來可愛又乖巧,哪還有剛剛喊嗓子不舒服的樣子?
他咽了咽口中的食物,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低聲道:“還好吧,我沒覺得嗓子很難受。”
隻是有點怪怪的感覺,但是并不影響吃東西。
藍苑眨了眨眼睛,沒有說出自己的不适感。
身下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與此同時,是哒哒哒的馬蹄聲,夾雜着車輪滾動的聲音。
雙玉輕輕推開車窗往外瞥了眼,是一隊趕路的車馬在往他們所在的方向前行,看着像是大戶人家出行,随行的仆從小厮,都穿着統一的服裝。
雙玉看了兩眼就将窗戶關上,不再關注了。
外面還飄着零星細雨,微風中夾雜着絲絲涼意。
江念安又探了探藍苑的額頭,溫度适宜,沒有再次發熱的迹象,不過,她總覺得對方嗓子啞啞的,心中暗忖,等到了城鎮,還得再看看大夫才行。
也幸虧藍苑與他們同路,目的地一緻,如此一來,便省得他們二次改道,以免耽誤時間了。
“我跟我娘回外婆家探親去了,回來的路上,瞧見小溪裡有魚,一時興起,就下去摸魚去了。”
藍苑性子活潑開朗,隐隐還有話痨的架勢,全車人說的話加起來,估計都沒有他一個人說得多。
這會兒剛講完他爹的發家史,又莫名拐到他因為貪玩被水沖走的事情上來了。
藍苑歎了口氣,頗有幾分老氣橫秋的模樣:“唉,誰知道山洪說來就來呢。”
“等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水流已經很急了......幸虧我聰明,還知道抱住樹幹。”
說着,藍苑跟個小大人似的搖了搖頭,語氣裡滿是沮喪:“我以後再也不去玩水了,太吓人了。”
江念安跟宋延相視一眼,眼底均有笑意,這小鬼頭,還怪有趣的。
車隊從馬車旁緩緩經過,聲響很大,江念安下意識側目看了眼車窗。
見狀,雙玉低聲解釋道:“是路過的車隊,路債,我們暫且避一避。”
江念安了然,不覺意外,繼續低頭聽藍苑說話。
從小孩子的角度聽故事,也别有一番風趣。
思思繞着宋延的胳膊打轉,模樣很是亢奮,忽然,思思豎起腦袋,一副躍躍欲試地盯着車窗方向,也不跟宋延繼續玩樂。
宋延挑眉,若有所思地擡眼看了眼窗戶。
與此同時,交錯而過的另一輛馬車裡,原本安靜的雪色蠍子動了動,慢悠悠地從婦人發髻上爬了下來,它舉着一雙螯足上下舞動着,像是在表達着什麼。
婦人擡了擡眼,眼底滿是疲憊與悲傷。
她看向桌上的雪色蠍子,過了會兒,輕聲說道:“嗯,我知道......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阿苑。”
雪色蠍子又晃了晃那雙螯足,似乎是在回應婦人的話。
婦人點了點頭,便沒在言語,單手撐着額頭,再次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這是蛇蠱!我爹還養了一對蠍子呢!其中一隻送給我娘了,等我再大,我也要養!然後送給我媳婦兒當聘禮!”
藍苑看着宋延手裡的思思,眼中滿是豔羨,但是自家的蠍子也很帥,一時間,他竟然有些糾結,不知道要養什麼蠱蟲才好。
宋延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說道:“你這小孩才多大?可就想到給未來媳婦送聘禮了?”
“人小鬼大。”江念安也好笑地怪嗔一句。
思思盤在宋延肩膀上,依舊探着長長的身體,目不轉睛地盯着車窗,似乎還沒有放棄。
“嘶嘶——”
而另一邊,雪色的蠍子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不安又焦急地在桌子上不停轉着圈圈,引得一旁的侍女目光古怪地看着這一幕。
螯足互相觸碰,發出細微又有規律的聲響,忽然,婦人睜眼看向蠍子,美目裡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她眉心緊蹙,繼續觀察着蠍子的一舉一動,片刻後,她輕聲喚了句:“阿彩。”
侍女回神,目光從蠍子身上移開,眼簾微垂,低低應了一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