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蘭院。
南頌辭走到院外就聽到裡頭傳來歡快的笑聲,他心情也跟着雀躍起來。
“公子來了。”
菊紅立即挑開軟簾迎他入内。
“夫君怎麼來了?”宋思娩放下狼毫筆朝他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夫人今夜似乎很高興?”她笑靥迷人,也感染了南頌辭。
宋思娩斂了笑,回頭囑咐菊紅去端來參湯,複又溫聲回道:“隻是在跟菊紅說起小時候的趣事。”
這段時日,南頌辭幾乎夜夜都來霜蘭院,今夜如是,正要脫了外衫,卻讓宋思娩按住了手。
“夫君今夜去舒姨娘那裡吧?”
她盈盈笑着,說這話時眼裡沒有一絲不情願。
南頌辭頓住,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來霜蘭院來得勤,舒姨娘便有了怨言,偶爾去一次明裡暗裡抱怨宋思娩不讓他過去,聽得多了,他心裡也就不大樂意過去了。
想到這些時日他和宋思娩缱绻柔情,他寫字,她研墨,一起作詩繪畫,心意相通,他方驚覺宋思娩才是那朵解語花。
“夫人不願我來?”他眼底掠過一抹失落。
宋思娩面上一怔,随即笑笑,“當然不是,我這幾日身子不便,總不能委屈了夫君。”
說着,紅霞覆面,極快地掩去了眼底的落寞,卻還是讓眼尖的南頌辭給捕捉到了。
是了,有哪個女子願意把自己的丈夫往外推呢?
南頌辭擁她入懷,笑言道:“夫人在說什麼傻話,我就在這裡,哪兒也不去。”
“真的?”
她語氣裡難掩雀躍,很快又遏制住了。
“當然是真的。”南頌辭抱緊了她,因而錯失了她眼底流過的複雜之色。
這日,秋高氣爽。
平南侯下朝後,正與同僚閑話家常。
“侯爺留步。”
聞聲,平南侯詫異地回頭看去,見是太子太保顧援,不覺微微蹙眉,他與顧援一向無交集,今日特地叫住他是為何?
“顧太保有何事?”他敷衍地拱了拱手。
“可否借一步說話?”顧援上前兩步詢問。
平南侯一甩袍袖,冷着臉說道:“顧太保有話就在這裡說便是。”
他脾氣火爆,大曆朝無人不知,這樣難纏的一個人,顧援也十分不喜與其來往,奈何想到次子所托,不得不忍下心中不滿。
“犬子與令嫒兩情相悅,特來求我這個做父親的來給他向侯爺提親……”
他侃侃欲談,平南侯震驚地擺手示意他打住,“等等!你在說什麼?”
他雙眸瞪大如銅鈴,死死盯着顧援,一股冷風直直向顧援腦門竄來,顧援下意識地想要後退,回過神來後知後覺自己竟然被平南侯給吓住了。
“語兒和你家小子?”
顧援剛想點頭。
“放屁!”他怒斥着噴了顧援一臉口水,顧援臉黑如鍋底。
“你再這麼信口雌黃,老子今天跟你沒完。”平南侯撸起袖子做出要與他大幹一場的架勢,身旁同僚連忙過來勸阻。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誰要跟他好說了?”平南侯怒吼道。
“顧某不介意令嫒在外的名聲,願意替犬子求娶令嫒,侯爺……”
“老子……”
同僚一個沒抓住,平南侯竄了出去,揚拳就朝着顧援的面門狠狠砸了過去。
顧援腳下慢了一步,臉上挨了一拳,疼得他眼冒金星,口腔裡充斥着一股子血腥氣。
他沒忍住吐出一口濁氣,唾沫裡帶了血絲,眼裡頓時一沉。
“侯爺息怒!”同僚懊惱地上前抱住他。
“我家語兒就算這輩子不嫁人,也不是你家小子可以肖想的!”平南侯叫嚣着。
顧援冷冷一笑,“令嫒聲名狼藉,侯爺是該擔心令嫒嫁不出去。”
“我家語兒好得很,倒是你家小子欺男霸女,顧太保可要好好管教,免得污了顧府的名聲。”平南侯也不甘示弱地回罵過去。
“你!”顧援狠狠地一甩袖子,道了聲,“不可理喻。”
他急匆匆離去,唯留平南侯在身後怒聲斥罵。
平南侯沉着一張臉回到府裡。
沈氏見了心中納罕,卻不多問。
以她對丈夫的了解,就算她不問,丈夫也會忍不住對她發牢騷。
“語丫頭呢?”
沈氏心頭一咯噔,暗道又是語丫頭惹出禍事來了?
她眉頭一皺,回道:“語兒不在府裡,說是跟嶽家那孩子去京郊打獵去了。”
平南侯一掌拍打在桌面,震得茶盞哐啷作響。
“瞧她一天天淨惹的這叫什麼事?”
“語丫頭又惹禍了?”沈氏随手将平南侯震倒在桌面的茶盞給擺回原位。
她漫不經心的語氣,早已經習慣了幺女兒闖禍的本事了。
平南侯自鼻腔裡冷冷哼出一聲,這次他倒是沉得住氣,“等她回來,我再收拾她。”
而此時,在京郊長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