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氏陰陽怪氣地回道:“我正要問問大嫂雲昭到底是男是女?”
她此時也不管侄女兒說的是真是假,隻當做自己已經掌握了秦氏弄虛作假的證據那般笃定有理。
“你在瞎說什麼?”秦氏驚詫萬分地瞪着她。
她隻聽下人來報這裡出了事故才匆匆趕來,哪裡知道會是這樣的變故?
“我是不是瞎說讓雲昭脫了衣裳便知。”郝氏得理不饒人地昂着下颌。
“簡直胡鬧!”秦氏自然不會聽她的。
“是我親眼瞧見的。”郝弄雨搶着說道。
“郝家小姐胡說八道。”南薇語不甘示弱地嗆聲道。
秦氏不覺将一腔希冀落在了南薇語身上。
“我一直在這裡陪着阿昭,你又是幾時進來的?”南薇語說謊臉不紅氣不喘,信手拈來。
“你才是胡說!”郝弄雨氣結,怒瞪南薇語。
“阿語說的是實話,我飲多了酒,一直是阿語在悉心照料我。”楚雲昭開口解釋。
聽了兒子的解釋,秦氏愈加有了底氣。
“郝二小姐為何會在此處?”她反問郝弄雨,語氣不再有善意。
郝弄雨急得面紅耳赤,一時陷入了無法自證的困境。
“是我讓她來照顧雲昭的。”郝氏不得不替侄女兒撐腰。
說着又質問起南薇語來,“倒是南小姐一個姑娘家跑到雲昭的房裡做什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是傳出去可不好聽。”
她此時倒不執着于試探楚雲昭是男是女了?南薇語不免詫異。
“我和阿昭自小一塊兒長大……”
她還沒說完就讓郝氏一通搶白,“南小姐已經及笄了,不是小姑娘了,這般衣衫不整地坐在雲昭的床榻也不怕惹人非議?”
南薇語俏臉泛白,恰好觑見楚雲昭嘴角若隐若現的笑弧,氣得她悄悄在其手肘處擰了一下,惱他不顧自己提醒,才落到這般境地。
楚雲昭微微皺眉,順勢壓住她作弄的柔荑。
二人之間的互動皆落在衆人眼裡。
“我走就是了。”南薇語理了理被壓褶的裙裾,起身正要走,楚雲昭卻拉住她手腕。
“我頭疼得緊,阿語去給我弄碗醒酒湯來。”
南薇語挑眉,眼底浮現疑霧,怪道楚雲昭今日是吃錯藥了行事這般怪異?
秦氏重重咳了一聲,“既然無事就都散了吧!”
她一聲令下,身後的家仆頓作鳥獸散。
郝氏扯着不甘心的郝弄雨也跟着離開了。
秦氏朝兒子瞪視一眼,“晚些我再找你算賬。”
說罷,她也轉身走了。
“你今日是怎麼了?”南薇語疑惑地問她,說時伸手去探他額頭,手掌心的溫度如常,也不是燒糊塗了。
楚雲昭握住她的手,解釋道:“我隻是有些累了。”
說罷,他往床榻一躺,手裡卻還緊緊攥着南薇語。
“你就不怕你嬸嬸出去亂說?”南薇語重新坐回去,警告他,“還有郝家二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燈,你就等着聲名掃地吧!”
“随她們說去。”
語畢,他瞌上眼自眠去了。
南薇語的顧慮并非空穴來風,那郝氏姑侄從這裡離開回至沐竹院。
一路上,郝弄雨自是忿忿不平,若不是郝氏攔住她,她勢要沖到筵席上大鬧一番了。
“你當真親眼瞧見了?”
郝氏的詢問讓郝弄雨很是受傷,攥着的裙角在她手裡都要絞碎了。
“姑母怎麼不信我說的話?”
“你還敢問我?”郝氏一臉不耐,“我明明讓你姐姐去的,怎麼最後變成你了?”
郝弄雨嗫嚅半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咬了咬牙,紅着眼圈控訴道:“你們都偏心,憑什麼就不能是我?我又哪裡比姐姐差了?”
她就是故意算計胞姐好代替胞姐去的,隻是如今出了這樣的變故,她後悔不疊。
郝氏氣她自作主張,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也懶得與她計較。
“他怎麼可能是女的呢?”郝氏怎麼都想不通。
當初她與秦氏同時懷了身孕,楚老爺子承諾誰先生下楚家長孫,楚家就交由誰繼承。
因楚明江比楚雲昭晚出生一日,與楚家繼承人失之交臂,這一直是埋藏在郝氏心底最深的痛和不甘。
若是楚雲昭是女的,那就是秦氏夫妻兩個弄虛作假欺騙了所有人。
她這十幾年所遭受的冷眼和委屈當真有翻身的一天嗎?
念及此,郝氏用力握住郝弄雨的手,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再次追問道:“你當真沒有撒謊?”
郝弄雨舉着三根手指賭咒發誓,“我要是撒謊讓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郝氏手裡一松,已然信了幾分。
轉而想到先前錯失良機,沒能按住楚雲昭一探究竟,不覺扼腕長歎。
“剛剛要不是南家那個臭丫頭阻攔……”念及此,郝氏不由氣得牙疼心悸。
她想到今日打草驚蛇,往後再想要試探楚雲昭怕是難上加難,對南薇語的怨念又深了幾許。
直到掌燈時分,筵席已散了一半。
郝弄雨和胞姐一同告辭離去。
姐妹兩個上了馬車,郝望月觀察到胞妹的臉色不對,剛剛在人前不好相問,如今趁隙才好問上一問。
“妹妹不是得償所願了?怎麼還不高興?”
原本她就不贊同長輩的做法,覺得女兒家就應該矜持些,怎能做出敗壞自己名節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