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看了下傷口,即使愈合很多,還是很深,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女中豪傑。”
李熙明叮囑她,别再讓傷口碰到水,也别逞強一個人換藥,等醫生回來處理。
但林雨薇睡覺歪歪扭扭翻來覆去,一不小心就把包紮弄松了,常常半夜醒來獨自重新包紮。
那時候她怎麼想的呢,覺得自己真的可以什麼都忍,不去依靠别人。
從前大半年的時光,或許有過若即若離的依賴和淡淡的喜歡,可能婚姻中長大了一點點,好像可以自我修複了。
那時候還是會羨慕阿ken和小可相處模式,他們結婚時很普通很普通的婚禮,小可的父母一直在哭,林雨薇跟着哭。
或許從前她不清楚這樣的日子為什麼哭泣,現在理解了,不知道是哭自己還是哭這位朋友。
大姐和媽媽出車禍時,林雨薇正在畫室欣賞快要完成的作品《天空下的少女》。畫室裝修好已經半年多了,斷斷續續地有空就來作畫,感覺很不錯。
畫中是一個天馬行空飛翔的少女,地上布滿荊棘,近處是叢林,遠處是大海。
接過電話時媽媽和姐姐已經在醫院,林雨薇從接電話那一刻就在跳,一直跳到醫院。
在急救室沒有多久,就宣布母親搶救無效死亡。
她甚至已經無法觀察到旁邊阿公什麼表情,自己天旋地轉,暈倒在地。
醒來後得知姐姐已經截肢的消息,父親早已簽字同意手術。
直到這一刻,她才徹底崩潰,痛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李熙明終于匆匆趕到醫院,所有人都在忙碌,隻有他的妻子孤獨地倚靠在冰冷的牆上,淚水無聲地滑落。
看見他,像是找到了依靠,用盡全身的力氣,踉跄着跑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林雨薇臉色蠟黃,虛脫一樣,母親的葬禮隻有她一個孩子在等着所有人的問候握手,如同行屍走肉。
所有人都在悲傷都在痛哭,阿公病的一蹶不振。
爸爸說:“公司已經不行了,不如申請破産,你阿公這麼多年的心血,你媽媽你姐姐.......都要沒了。”
好像一切都需要林雨薇這個不谙世事的人做出決定,讓她幫忙照料一切。
林雨薇知道這些事很難開口,他們結婚本身最初就是因為利益結合,各有所需,或者說她家需求更多一些,如今兩年多,無論物質還是生活該滿足的都滿足,沒有一點虧待。
所以說這些公事,是第一次。
李熙明向來對公事很嚴謹,他想了下,說道:“你要我說實話嗎?”
面對站在門口可憐兮兮的模樣,他無法直接開口拒絕,可是繞來繞去會什麼樣的結果呢?
林雨薇點點頭。
“你們家的帳我看過,你爸爸讓财務送過來的,沒有什麼希望。”
她執拗的說:“你随便出手都可以,幾個億就好。”
李熙明說:“和這個沒關系,是價值失去董事會不會同意,而且我沒有權力做這些。可以去申請資産變賣重新做,再或者讓你阿公去申請銀行貸款。”
林雨薇知道他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可不知為何覺得很委屈很難過,那種從胃裡到心髒再到眼睛反應出來的傷心,最後滿臉淚水,看了他很久,轉身離開。
林雨鳳醒來後看見妹妹坐在病床旁對着窗外發呆,從前那個玉潤的少女變的憔悴而悲傷。
或許過于沉浸自己的世界,并沒有發覺林雨鳳醒來,林雨鳳看着她,想起以前,想起小時候,想起幾年前,這個妹妹記憶中還是那麼小,如今卻需要支撐整個家族。
“小漁。”她聲音很微弱。
林雨薇聞聲轉過頭來,看到姐姐醒來的那一刻,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她哽咽着喊道:“姐,姐姐……媽媽,媽媽她……”
她知道,其實她早就醒來了,動彈不得,身體的痛苦,身上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
這樣風華絕代、高高在上、掌握一切的女強人,如今卻如同被命運踩在了泥土之中,無力掙紮。
“你不要難過。”林雨鳳全身都插着管,微微顫抖着嘴唇,用盡全身的力氣說道:“小漁,你結婚後過的好嗎?他對你好不好?”
“你不要難過。”林雨鳳全身都插着管,還是用盡力氣說道:“小漁,你結婚後過的好嗎?他對你好不好?”
她不知道,什麼算好,什麼算不好。
應該算好吧,不是被豢養的金絲雀沒有自由,除了必要時候和丈夫充當門面,其他可以做任何喜歡的事,沒有婆婆矛盾,沒有管束,隻有那麼一點點的規矩。
“你要覺得不快樂,就離婚吧。”
林雨薇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