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身後傳來兩聲刻意的輕咳聲,伴随着一道落地窗拉開的聲音。
漢斯一手提着把椅子一手把落地窗關上:“我沒有打擾你們吧?”
安知鹿慌忙收回看着路肆的視線,手抽了抽,卻沒能抽得回來,隻好悄悄瞪了眼路肆。
路肆依舊不收斂,大大方方的地扭頭看他:“小凱伊睡着了?”
爐子上溫着的熱紅酒這會兒溫度恰好,漢斯還切了盤火腿肉出來。
裝了小半杯喝着,視線落在牽着手的這一對戀人身上,最後看向好友,舉了舉手裡的酒杯,“恭喜啊,執念終于實現了。”
路肆笑了笑,不語。
安知鹿也聽見了,好奇地探頭:“什麼執念?”
怎麼神神秘秘的?
漢斯看着似乎沒有打算做出解釋的路肆,搖了搖頭,笑得語焉不詳:“這個嘛……”
“還是我來說吧。”
路肆無奈地攔下他的話頭,三言兩語地解釋了‘執念’的起源。
原來路肆那次偶然間拍到的照片後,回去居然還找漢斯大醉了一場,漢斯也是在那時候,才漸漸知道原來在路肆心裡原來還藏着一個人。
路肆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裡的溫軟,三言兩語地将那段故事一筆帶過,不經意地換了個話題,漢斯沒有察覺,就已經被他帶着往别處聊去了。
隻是……
安知鹿看着他,手心裡還感受到他似有若無地輕撓,暧昧又隐秘。
笑了下,算了,不再追問他了,都過去了。
安知鹿一邊聽着路肆和漢斯閑聊,一邊小酌着香甜醇厚的酒。
冷風被身後的屋子擋住,隻剩風吹過山林傳到耳邊的蕭索聲。
整個世界甯靜又和諧,安知鹿微微阖上眼皮,靜靜地感受着這片刻的安甯。
喝完兩小杯紅酒,不過三兩口的量,路肆就眼睜睜地看見小姑娘臉上浮起了肉眼可見的紅暈。
酡紅在安知鹿的兩頰暈開,連她的雙眸都泛起水色。
漢斯也發現了,微微一愣,有些遲疑:“她這是,醉了?”
說完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熱紅酒的酒精含量經過揮發,大大降低,按理說,不會醉人。
“……一點點。”
見她似乎有再喝一點的架勢,不等安知鹿又可憐兮兮地眨巴着圓眸找他讨酒喝,路肆心一狠,将連鍋帶爐收了回去,提議和她去鎮子上走走。
漢斯沒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大手一揮,笑意盈盈地讓他們好好玩去。
甕城是一個很小的小鎮,小到半天時間就能将鎮上逛完,傍晚的翁城像是蒙上了一層濃郁的燦色,夕陽粉雪的浪漫在此刻達到了極緻的體現。
這裡的雪沒清理得太幹淨,半指厚的一層潔白鋪在地面上,腳印沒有幾個,岔路很多,似乎沒有什麼城鎮規劃,走兩步就是一小段台階。
安知鹿其實說不上醉,臉上看着醉得不輕,其實隻是思維上稍微有些遲緩,抓着路肆的衣角,踩着他的腳印亦步亦趨地跟着他走着。
這段台階的盡頭是一下沿街的咖啡館,店主似乎是個很散漫的人,透過寬大的玻璃櫥窗,還能看見店鋪裡面還裝着有聖誕時的節慶裝扮,顯然是店主聖誕節過後,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将它們換下來。
安知鹿忽然想起了什麼,走上兩個台階,轉身看着他:“過幾天到了杜城,我有機會看到那些‘小朋友’們嗎?”
“小朋友們?”
路肆雙手揣在大衣兜裡,眉眼輕松地看着她:“他們就在我在杜城的住處裡。”
“我說了,我會向你坦白我的過往,自然也包括它們。”
對于路肆的另一個身份,安知鹿反應遲鈍一般的,實感漸漸地加強着,想到這幾年裡,他在她這裡已經訂了十幾個風格各異的人偶。
再想起她和他讨論這些人偶時的一些‘大膽發言’,安知鹿後知後覺地耳根發燙。
“哥哥,我完蛋了。”
安知鹿耳根有些紅,有些嬌嗔:“你知道的,做我們這行的,最忌諱的就是愛上客人。”
這種下單穩定,給錢痛快,還任由她放飛想法,時不時搞點風格創新的客人,也就隻有路肆做得出來了吧?
沒等她那腦子裡的想法繼續亂飛,路肆往上走了兩步,順勢拉起安知鹿的手塞進了自己的衣服兜裡,領着她往上面的咖啡店裡走。
沒讓她再傻乎乎地站在冷風裡淩亂,姿态散漫,語調慵懶。
“那就隻最愛我這個客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