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伊,凱蒂是誰送給你的啊?”
安知鹿心裡隐隐有了猜測,她寄往國外的玩偶從來隻有一個地址,然而現在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偶出現了。
“嗯?凱蒂是自己來我家的呀。”
凱伊擺弄着另一個布玩偶,一邊給它換着衣服一邊奇怪地回答着安知鹿:“爸爸說,我很棒,所以凱伊才會在我睡醒的時候就出現在我家裡。”
小女孩的想法還帶着點稚氣和天真,真的覺得這些‘小夥伴’都是她有着生命的好朋友。
忽然想起來,上次在工作室裡的對話,安知鹿癟了癟嘴,腦子裡有些亂,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什麼嘛,明明知道在說的是他,說起來的時候還假裝不認識。
想起她在路肆面前一口一個‘單主寶寶’,安知鹿感覺臉側漸漸有些發燙。
“姐姐,你在想什麼?”
凱伊拽了拽安知鹿的手,“你累了嗎?”
安知鹿回神,笑着搖搖頭,暫時放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專心陪她玩了一會兒。
*
難得沒有被寶貝女兒粘着,漢斯終于拎着瓶威士忌正準備和好友微醺一番。
“放得下?”
路肆沒有拒絕,陪着他輕酌起來,但更多的時候還是漢斯在喝。
透明酒杯裡的酒液蕩漾,泛着微微波瀾,漢斯眼睛看着遠處的雪景,苦笑了一聲,“放不下,但愛在我的心裡,永遠,永遠。”
透過身後的玻璃門,漢斯看着在房間裡偶爾出現的凱伊的身影,将杯子裡的酒一口悶盡,辛辣刺激着他龇牙咧嘴了半天,才繼續開口:“等凱伊長大了,我就再回來,回來陪着喬。”
他說着話時,眼睛裡還有被辛烈酒液刺激出來的淚光,但滿眼幸福和期盼。
就好像,隻要他還在妻子的家鄉,這個妻子成長的地方,妻子就永遠沒有離開。
“……”
等凱伊被漢斯催着去睡午覺之後,安知鹿才空了身去找路肆。
小木屋的屋後連着小花園,屋檐往外伸出,路肆正坐在下面煮着熱紅酒,身邊留着一把椅子,應該是剛才漢斯和路肆聊天時坐的。
深紅的血液沾染着各種水果薄片,果香混雜着酒液馥郁的香氣,安知鹿才剛拉開後院的玻璃門,就被濃郁的香氣勾起了興趣。
“咳咳。”
坐到路肆旁邊的椅子上,也不看他,故意重重地咳了咳。
“怎麼了?”路肆故意裝作不懂。
安知鹿斜眼觑着他,試探的話在嘴邊憋了又憋,有點不好意思,又有些别扭,怎麼會是他呢,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回來了那麼久居然也不告訴她,瞞了那麼多年,真能憋。
一想到從她剛開始接觸人偶制作這個行業,他就已經陪伴在了她身邊……
安知鹿最後低頭扣着手指,“你不知道我想問什麼嘛?”
小鍋裡的酒液加熱地恰好,路肆撥了撥爐子裡的火,将明火熄滅。
伸手拉上安知鹿坐着的椅子,稍一用力,一把将她拉到了他的身邊,輕笑着伸手用力揉了一把她的腦袋,“不生氣?”
路肆不是沒想過坦白,隻是剛回來的時候害怕安知鹿抗拒他,後來,錯過了時機後,就在也不知道要怎麼自然地提起。
他在安知鹿面前,從來都不敢做賭徒。
他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她的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安知鹿偏頭躲開他的手,又把椅子往邊上挪了挪,哼哼唧唧地,嘴裡擠出些許略有陰陽怪氣的語調:“我生什麼氣啊?”
“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怎麼不知道。”
安知鹿說到最後,聲音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彰顯着她算不上差的心情。
說生氣倒真的不至于,說到底,她甚至有些隐秘的開心。
開心于,那些她以為的孤獨的生命裡,其實并不孤單。
原來他有在盡力實現承諾,原來他那些時候沒有真的抛棄她。
隻是!
他居然後來還瞞着她!
就這一點!她很不滿意!
安知鹿自我感覺,她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啊!
路肆心裡松了一口氣,知道她沒有真的生他的氣,那他不妨可以──大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