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鹿想起來,一開始,她的相思哥哥也是這樣嘴硬心軟的。
家裡保姆奶奶做飯嚴格按照江悅他們的給出的注意事項來安排。
她能接受,但總有煩躁的時候,不樂意吃了,就勉強吃點墊一下。
保姆奶奶隻以為是她胃口小,從來不知道,直到常相思來到家裡。
那時候他剛來家裡沒幾天,安知鹿甚至對他有些抵觸。
跟着家教老師學習到了晚上十點多,結束後他卻忽然來敲了敲她的房間門。
清瘦陰郁的少年那時候就已經比她高出了一個頭,站在她面前,那時候她才到他的鎖骨處。
少年垂眸看着她,眼底沒有什麼情緒,隻說他煮了面,不小心煮多了,讓她一起吃。
正好是她晚飯時随口說過的面,安知鹿沒有拒絕。
也是那時候才知道,他有着一手漂亮的廚藝的。
後來,這樣的巧合漸漸多起來,安知鹿漸漸對他得寸進尺。
“我記得是從你煮的面開始,我們才算真正慢慢熟悉起來的。”
倚在廚房門邊上,抱着路肆倒給她的那杯溫水,安知鹿看着路肆有條不紊的動作,忽然開口。
把手裡切好的西紅柿粒倒進鍋裡翻湧着的面湯裡,路肆擡眼看她,“你的意思是,想抓住你的心,得先抓住你的胃?”
“那我還挺幸運,幸好我的廚藝還不錯。”
他輕笑着,一隻手撐着桌台,悠閑攪着鍋裡的面湯。
氤氲蒸起的水蒸氣像一團濃霧,在他眉眼間化開,看着溫柔又柔和。
安知鹿永遠會為這種溫馨的日常而觸動。
杯子裡的水漸漸沒了溫度,安知鹿抿了抿唇,朝路肆走近幾步。
他穿着柔軟舒适的家居服,頭發稍長,細碎地垂在眼前,隐約有了少年時期的影子,卻又分明比他更沉穩成熟。
從他背後伸手環上他的勁腰,“讓我抱一下,就一會兒。”
路肆愣了一下,很快眉眼舒展,空着的手覆上環在腰間的手,“小粘人精。”
安知鹿縮了縮手,沒有反駁他的話。
一碗簡單的清湯面花不了多少時間,面條在澄澈的湯底裡微微浮動,金黃的煎蛋面上泛着恰到好處的焦,青菜和蔥粒點綴着,看起來溫暖誘人。
“好了,來吃吧。”
路肆端起碗,拍拍身後跟着的小尾巴。
安知鹿很快撒手,目光落在那碗面上徹底轉不開。
起床那麼久,肚子裡就一杯水和一口面包。
哦,還有聞了一肚子的香味。
拽着路肆的衣角一路跟到了餐桌上,安知鹿扶着碗,看向坐在對邊托着腮看着手機的路肆,“你不吃嗎?”
雖然知道路肆說的怕煮多了吃不完是借口,但沒想到他居然真就隻給她煮了一碗。
以前還會裝一下,現在是裝都不裝了。
路肆搖搖頭,“我吃過了早餐了。”
安知鹿想起那塊她沒吃完的三明治,猜到路肆原本給兩人準備的早餐應該是三明治了。
想了想,安知鹿又開口:“想邊看電影邊吃。”
路肆聞言,挑了下眉:“小鹿想陪哥哥?”
安知鹿吸了一口面湯,鮮香入喉,嘴硬道:“我隻是想用來下飯而已。”
路肆笑了下,沒戳穿她。
面湯很燙,路肆沒讓她端碗,安知鹿心安理得地兩手空空地跟在他身後往影音室裡過去。
荔枝也被鬧醒了,跟路肆腳編喵喵嗚嗚的叫着。
安知鹿怕路肆被它絆到,趕緊把它抱了起來,揉了揉它的腦袋,“荔枝是不是餓了啊?”
路肆瞥了眼那隻已經懶洋洋打起呵欠的小懶貓,冷哼一聲:“碗裡給它放着呢。”
影音室門還沒開,路肆在門邊停下腳步,伸手敲了敲小貓的頭,逗得它張着嘴假咬上來。
“粘人精。”
路肆狠心沒讓小貓跟着進來,怕它粘起人來弄翻安知鹿的面。
離開前看的電影還暫停着,路肆給安知鹿把面放到一旁的小茶幾上,順手把電影重新拉回開始。
安知鹿窩在地毯上學着路肆的樣子,背靠着沙發,連忙開口:“欸,不用拉,你看到哪就繼續看嘛。”
本來她也不是真的看電影。
燙嘴的面經過剛才這麼一折騰,涼了一些,安知鹿慢吞吞地吃着,擡眼看着路肆又帶上了眼鏡,很快就轉了個狀态,投入到電影裡。
熒幕的光映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勾勒出不甚清晰的剪影,唯有眼鏡泛着無機質的藍光,讓眼鏡下面的那雙眼睛看着更加冷淡銳利。
安知鹿眨了眨眼睛,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出聲打擾他,垂下眼簾認認真真地安撫起五髒廟來。
撐在地上的手卻被路肆捏了起來。
路肆側眼看了下她,隐藏在鏡片下的眼睛透着銳色:“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