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一把把全屋控制的燈光開關打開,白了他一眼甩頭轉身就走,“你愛進不進,我才不在乎。”
“弄得跟我好像要求着你進來一樣,别人想來我還不讓呢。”
腳步一頓,欲蓋彌彰地補充着,臉側微微發燙,“……你這次不想進,下次就别過來了。”
路肆錯愕地張了張嘴,意識到女孩誤解了,無奈地搖頭輕笑。
信步踏進這方空間——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要磨蹭就不是他路肆了。
裡面的空間百餘平,風格跟素雅的外表大不相同。
用架子将整個空間分成兩區,放着大大小小的機器和工具。
角落裡還放着一具比人高出近半米的陶瓷人偶,精細的部件一點點的拼湊出了這一幅視覺震撼。
人偶實際上是個龍人,青年的模樣。
黑色的頭發被打理的精細,發間嵌着一對有着精緻紋理的烏黑龍角,身後黑色的龍翼徐徐張開着。
安知鹿站在他面前,明媚的嬌小與陰郁的龐大反差劇烈。
“它叫阿牧,我的驕傲。”安知鹿輕輕的摸了摸人偶的手,轉身向路肆介紹道,“我花了足足一年多的空餘時間才把它創造出來。”
“是不是超帥的?”說着,安知鹿看了看路肆的臉,略有些心虛,“比你好看多了。”
她的親兒子就是最帥的!路肆得先一邊去,孩子還小,不能聽到讓他傷心的話。
路肆看安知鹿一邊說着,手上還一邊輕輕地抓着那個人偶的手,抿了抿唇。
啧,看着有點礙眼。
要笑不笑地提了下嘴角,哼笑了下,“安知鹿,你在你老公面前誇另一個男的帥,色膽不小啊你。”
踱步走到這具玩偶面前,看得更加清晰。
跟冷硬的外表不同,臉上的表情雖是陰郁,卻也隐隐透着溫柔,細膩的紋理栩栩如生。
對上那雙細碎額發下似乎真的有神的黑瞳,熟悉的感覺一閃而過,轉瞬就消失。
路肆皺眉,隻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伸手輕輕揉捏了一下安知鹿側臉上的軟肉,有點心疼,“這麼大的一具,做的時候不累?”
溫熱幹燥的手揉過,輕易緩解了安知鹿的緊張,路肆話裡的熟稔引來安知鹿的側目,“你還知道這個?”
路肆颔首,沒有多說,“了解過一點。”
安知鹿也不在意,小心而珍惜的摸了摸青年人偶的手,目光溫和地對上人偶的眼睛,“超累,巨累,他太大了,拉筋更是拉了小半年,還得借助外力才拉好的,中途還不小心摔碎了好幾次組件。”
她為了有時間做阿牧,甚至還拒絕了好幾個客戶,這對于她一個剛出廬的新人偶師來說,無疑折損了許多名氣。
回想創造他的過程,安知鹿深覺那時候全靠的一股信念才完成的。
輕松地笑了笑,不想多說裡面的困難,“但我覺得很值得。”
“除了他,這裡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玩偶,你可以随意參觀。”
安知鹿擡了擡下巴,語氣裡掩蓋不住地得意,“哦對,那邊架子上的隻能看不能摸,那些是客單。别的你都能随便拿放,隻要别真給我摔了就行。”
路肆算是發現了,回到工作室的安知鹿,自在地像魚兒回到了水裡,說起自己的作品是眼睛裡都在發着光。
安知鹿沒再管四處觀看的路肆,轉身去打開窯爐。
今天是那位老客戶訂的娃的最後一次色燒,雖然已經很熟練,但在還沒親眼看到前,安知鹿還是難免捏了一把汗。
窯爐開啟,裡面是一顆妝容豔麗笑容詭谲的娃頭。
腮紅深紅,臉色卻青白,血絲隐隐在肌膚下彌漫,嘴角墜這兩點紅痣,陰森而詭異。
最後一次色燒,成功!
路肆看見安知鹿手裡捏着的小頭,眉頭一挑,似乎很感興趣,“這個是新的作品?很有風格。”
聞言,安知鹿點點頭,“我的一位客戶寶寶的訂單,主題是深宅大院裡的金絲雀少女。”
“成品還要等組裝呢,衣服也還在等,等眼睛安好了會更好看,等都弄完了可以讓你悄悄看一眼。”
“……客戶、寶寶?”路肆側目,喃喃着重複了一遍安知鹿的話,“你私下裡對每一位客戶都是這麼稱呼的嗎?”
他倒是不知道原來當她的客戶還有這福利。
安知鹿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搖頭:“當然不是,雖然我平時工作上對客戶們一口一個寶寶,但實際上隻有這個才是我永遠的白月光寶寶。”
見路肆臉上神色有些怪,安知鹿猶疑地看着他,“你不會……”
路肆心髒忽然一緊。
“連個稱呼都要跟我鬧吧?”安知鹿遲疑地補上了後半句。
怕路肆不解,安知鹿解釋着:“這位客戶是我剛入行沒多久就認識的,而且她人也很好,認識将近五年,她給了我不少靈感呢,平時說話風格也特别可愛,這是我私下裡對她的昵稱。”
說完,她有些羞赧地嘿嘿一笑,“而且她算是我早期的‘爸爸’,回國之後因為我要幹這個,家裡把我生活費斷了,那時候名氣還沒做出來,很大部分多虧這個客戶給了我的穩定商單才沒把我餓死。”
“……”
路肆歎了口氣,發洩似的用力揉了揉安知鹿的頭,直接将安知鹿頭上戴着規整的帽子都給揉亂了。
安知鹿眼前一黑,視線被帽子遮擋住,才聽見他無奈的溫和嗓音——
“在你眼裡,我是什麼控制狂嗎?”
“喜歡叫他客戶寶寶就叫着吧,我能有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