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盒子裡裝着的是江悅吩咐準備給安知鹿參加聚餐的衣服和首飾。
薛雨應下來,已經能預想到等會兒會再一次爆發的争執了。
揣着社畜活人微死的心情,臉上一副理性睿智的模樣快步走了出去。
江悅的目光看着薛雨出去後,才重新落回安知鹿身上。
“鹿鹿。”江悅伸手扶了扶額角,難得在安知鹿面前透出疲憊,“你知不知道你路姨怎麼走的?”
“……生病。”
“是,她确實是生病了,但她的病并不是不能存活。”提起摯友,江悅終于透出了些脆弱,聲音裡有細微的哽咽,“但你路姨是自己選擇結束的。”
江悅對上安知鹿的視線,“你路姨的媽媽也有精神方面的問題!就連路肆!你以為他為什麼呆在國外那麼多年?他也有病!”
“我不同意你跟路肆在一起,趁現在還沒有宣揚出去,我希望你和他趕緊離婚。”
安知鹿錯愕。
路蘭韻離開地得很突然,就連葬禮,遺願裡都隻讓少部分親近的人出席,安知鹿與她接觸得不多,隻以為她是因病去世。
那他當時……是不是也困囿在迷霧裡?
安知鹿眨了眨眼睛,眼底透着些迷茫。
江悅的聲音還在冷漠地傳進安知鹿的耳朵裡,“這些你都不清楚,都不知道,你怎麼能說你跟他有未來呢?”
“媽媽已經不要求你有多大的成就了,你答應我,趁現在還沒有對他有多深的感情,趕緊斷了,聽媽媽的安排,安安穩穩的不好嗎?”
江悅看着安知鹿,她發現自己好像一點都不了解這個女兒,喉嚨忽然有些發幹,“……鹿鹿,你不要拿自己的人生來和家人怄氣。”
當年他們生活在一起才不過三年,都是孩子,就算生出了些什麼樣的情愫也該在這麼多年裡消磨幹淨,哪有什麼感情會這麼突然地就結婚了。
瞥眼看回窗外,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裡,薛雨已經抱着兩個盒子往這邊走着。
高挑幹練的模樣與平時工作時的專業和細緻形成正比,是她身邊幾個助理裡最有能力的一個。
但凡鹿鹿能有人家一半的幹勁……
“……等會兒去做個造型,我還有個短會,開完會會去接你,你試着跟張淩韋接觸一下。”
安知鹿終于擡頭,努力從哽住的喉嚨裡擠出聲音,“媽媽……如果我不去呢?”
江悅的視線壓在安知鹿身上,“鹿鹿,你會聽話的,對嗎?”
“……我會去的,媽媽。”
安知鹿對上江悅的視線,眸底黑沉沉的一片令江悅心咯噔了一下,隐隐有些不安,皺起眉想說些什麼,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薛雨将兩個盒子放在安知鹿面前,硬着頭皮來緩和又隐隐要走向僵硬的氣氛,勾起一個有溫度的笑,“鹿鹿,這是悅姐精心給你挑的小裙子和首飾呢,司機已經在路上了,待會就到,你可以就在這裡等一會兒。”
轉頭又朝江悅小聲提醒道,“江總,差不多到時間了,安總問您跟鹿鹿聊得怎麼樣了,那邊已經在線上等着了。”
江悅帶着蔣雨匆匆離開,獨留下安知鹿和那兩個包裝低調奢華的盒子。
手裡杯子的水早就涼了。
安知鹿動了動握得僵硬的手,目光冷嘲地看着那兩個盒子。
手機亮了一下,是她特别備注了的那個人——
【常相思2.0版:跟阿姨聊完了嗎?】
【常相思2.0版:我去接你吧?】
想起江悅說的話,安知鹿抿了抿唇,沒有拒絕他,給他發了個自己的定位。
簡單地跟他聊了兩句,心情慢慢地好了些,看着那兩個礙眼的盒子,安知鹿心思一動,轉頭叫了加急的同城快送。
*
略略心疼的付完加急的錢,安知鹿皮笑肉不笑地勾着嘴角,目送着快送小哥的小車尾巴消失在視野之内。
“好虧,這個月得多接一單把這個補回來。”她能不能拿着這個單子找江悅報銷啊。
路肆過來時就看到安知鹿在看着手機喃喃自語着,一張凍白了的小臉頂着黑色尖角毛線帽念念叨叨着,幽怨又可愛地像學藝不精的小女巫,“多接一單什麼?”
路肆踩着雪的聲音簌簌,安知鹿瞥了他一眼,知道了那些事之後别扭又好奇,“……她送了今晚要穿的衣服過來給我,我把東西給寄回那邊的家去了,加急保價加起來好貴好貴。”
安知鹿不想讓他把愈合的傷口重新撕開,如果他願意說,自己總能知道的。
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彎眼笑着,“算了,眼不見心不煩,搞定!”
手機忽然響起來,是江悅安排的司機明叔。
“……”又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