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緩過神來,他點進宋知意發過來的消息,看到轉賬,無奈地揚眉,直接發了條消息過去。
【宋知意,我不缺錢。】
宋知意看到消息後,隻能放棄掙紮,鄭重地在屏幕上一一鍵入。
【我知道了,謝謝你!非常感謝!】
消息發送過去,如石沉大海,沒有激起一點水花。
睡前,宋知意果真失眠了。
屋内漆黑一片,她時而閉眼,時而望着窗外,如此反複,久久不起睡意。
果然飯不能亂吃,話也不可以亂說!
*
第二天下午,陸秋白上完最後一節課,收好東西,開車回家。進電梯時,他忽然想到前兩次見到宋知意的情形。
其實他已經不太記得上學時的宋知意是什麼樣子了,所以過了這麼多年,再次重逢,他完全沒有認出來,隻是感覺對方的眼神有些熟悉,但其實更多的是陌生。
電梯停在十六樓,陸秋白看見對面宋知意家的門敞開着,疑惑地走近幾步,聽到裡面有幾道聲音傳出來,而其中一道再熟悉不過。
趙然眼尖,看見陸秋白的身影,熱情極了,“喲,這不是咱們陸老師嗎?巧了!陸老師吃飯沒?沒吃一起呀,今天宋知意同學親自下廚,咱們可有口福了!”
陸秋白耳中捕捉到一些關鍵字眼,微涼的目光透過縫隙,落在玄關櫃子上擺放的小兔子布偶上,眸光幽幽,片刻後淡淡道:“方便嗎?”
聽見聲音的李路連忙放下手裡的活,對着站在門外的陸秋白招呼道:“方便!客氣啥,大家都是老同學了!你說是不是,宋知意?”
忽然被叫到名字的宋知意心一緊,像鍋裡燒開了的魚湯,咕嘟嘟地冒着泡。她擦擦手上的水,用手心按按臉。過了涼水的手冰冰的,按在臉上很舒服很解熱。從廚房出來,看見門口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她的心跳動得更頻繁些。
傍晚夕陽的餘晖灑在陸秋白身上,好似為他染了一層碎金。比之以往的清冽,此時的他溫暖柔和許多。
宋知意的唇邊蕩出兩個小渦,眼睛清澈明亮,看着陸秋白,佯裝灑脫道,“對!大家都是老同學,方便的!”她的眼睛裡有顯而易見的期待。
趙然也跟着應和,笑得肆意,“對嘛!陸老師,可别不好意思了,随意點嘛,就當是在自己家。”她一邊說,一邊偷偷向宋知意睇過幾個打趣的眼神。
陸秋白垂眸瞥了一眼宋知意,點點頭,“那,我去取酒。”
李路一聽,激動不已,嚷嚷道:“咱們今天真的有口福了,陸秋白家的酒可都是好酒,随便一瓶都得上萬呢!”
說完,他立馬跟上陸秋白的腳步,試圖摟上他的肩,卻發現被身高限制住,摟得過于難受,随即放棄,咧咧道:“陸秋白,你吃啥長大的?怎麼長這麼高?”
“大米。”一向不回答這類話題的陸秋白,垂眸看了一眼旁邊的好友,一本正經道。
本以為會被忽視的李路,突然接收到來自陸秋白的冷幽默,用布滿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喃喃道:“陸秋白,你不對勁!很不對勁!”
這回陸秋白沒再搭理他,走到酒櫃旁邊,從最上面一排,抽出一瓶酒,看到酒精濃度時,又放回去,目光瞥到最右邊一瓶,伸手取出。
“居然是這瓶!陸秋白,你重色輕友!上次我想喝,你都不給!”李路見陸秋白手上握着自己心儀的酒,忍不住嚷嚷。
“那我放回去?”陸秋白作勢把酒放回架子上。
“别别!你不是重色輕友,你是重友輕色!這麼貴的酒,當然要大家一起嘗嘗了!”李路激動出聲,眼裡冒着谄媚的光。
回到宋知意家時,菜已經都上桌了。大理石的餐桌上,擺放着精緻好看的餐具。三葷兩素一湯,飄着熱氣,格外熨帖。
酒瓶落在餐桌上,發出悅耳的聲響。四個透明清亮的高腳杯分别被放置在長條形餐桌的兩側。餐桌空着的一側,立着一籃粉紅相間的玫瑰,嬌豔欲滴。
廚房裡,宋知意正在準備果盤。趙然一手拿着一顆小番茄,嘴裡還有一顆,邊吃變誇贊:“宋知意,你也太厲害了吧,這個果盤也太好看了,我都不忍心吃了!”
見果盤擺好,趙然小心地端起,往餐廳走去。宋知意把刀具用水沖洗幹淨,放回原處。看到置物架上的開瓶器,停留幾秒,順手取下。
餐廳,趙然看見放在桌上的紅酒,眼裡有星星閃動,驚呼道:“哇塞!陸秋白,你太有實力了!這酒我上次還在網上刷到過,一瓶好幾萬呢!老師都這麼有錢嗎?”
站在一旁的李路,忍不住打趣道:“咱陸老師可不是靠那點工資過活,人家厲害着呢,在國外那幾年都不知道掙了多少,錢多的是!老師就是副業!”
宋知意一出來就聽見李路這句,拿着開瓶器的手微頓,眼神不自覺越過李路,朝着陸秋白落定。
她想,在國外那幾年,他應該過得很好吧。
能力學曆外貌家境都如此出衆的一個人,不管在哪裡,都會受歡迎的。
“隻是那幾年運氣不錯。”
陸秋白說完似是不經意般,轉頭往宋知意的方向看去,觸及女孩微微黯淡的神色,目光停留幾秒,見女孩迅速撤回視線,眼裡流露出幾分慌張,兩頰有粉紅氤氲,他幽深的雙眸裡,有淡淡笑意一閃而逝。
偷窺被人抓了現形!心底的黯淡被羞怯占據!宋知意鬧了個大紅臉。
趙然見宋知意一臉紅透,眼裡浮現出早已看透一切的笑意,見她手上拿着開瓶器,一把把她拉過來,佯裝急不可耐道:“知知快來!陸秋白拿了瓶頂好的紅酒,你快給開開,我等不及了!”
宋知意臉上熱意尚未褪去,很是紮眼。
李路看見,疑惑道:“宋知意你臉怎麼這麼紅呀?沒事吧?”
宋知意一聽,臉更紅了,想解釋,卻又不知怎麼解釋,還好有趙然解圍。
“廚房炒菜煲湯,熱氣騰騰的,能不熱嗎?熱了就臉紅呗!你說是吧,知知。”
宋知意會意,點點頭,“嗯嗯,是有點兒熱。”她一邊解釋,一邊伸手湊近立在桌上的酒瓶,緊緊握住。
這個酒,她曾經在北京的好友家裡見過,還嘗過,味道确實很好,酒精濃度不算高,但後勁很足。
那次她以為濃度不高沒太大關系,喝了好多,結果後面醉得暈暈乎乎,渾身發軟,直至徹底失去意識。
事後聽好友說自己喝醉了一下傻笑,一下流眼淚,嘴裡還念叨着什麼白,她一臉窘意,從此再也沒在外面喝過酒。
宋知意有一瞬間也想說自己酒精過敏,嘴唇微啟,又想起趙然在,這話毫無信服力,隻能放棄掙紮,默默在心裡自我叮囑:
宋知意,你可千萬别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