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意站在門口,見陸秋白往裡走,也跟着進去,低頭逡巡,始終沒有看到多餘的拖鞋。她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陸秋白見身後遲遲沒有動靜,轉頭,看見宋知意定在那兒,一動不動,眼神落在玄關處,解釋道:“家裡沒有備用的拖鞋,你直接進來吧。”
宋知意點點頭,踩着黑色帆布鞋進來,輕輕帶上門,跟着走到沙發邊上。
“坐,不用罰站。” 見宋知意呆呆站在那兒,陸秋白出聲提醒。
接着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伸手抽出兩瓶冰水,轉念一想,又放了回去一瓶,接着在最上面一格拿了瓶西瓜汁。
聞言,宋知意乖乖端坐在沙發邊上。嘟嘟乖巧地趴在她腳邊,睜着圓圓的大眼睛,咧開嘴角,偶爾看看宋知意,偶爾看看陸秋白。
見陸秋白遞過來一瓶西瓜汁,她立馬伸手去接,手指觸達一片冰冷和一小塊溫熱,又立馬把手縮回來,觸及到陸秋白疑惑的視線時,為自己找補,“不好意思哈,太冰了,我沒準備好。”聲音綿軟。
“那你準備一下,這個先放着。”陸秋白眼尾微微勾起,又迅速恢複正常,把冰鎮西瓜汁放到宋知意面前的黑色大理石矮幾上。
陸秋白側過身,襯衣最上面一粒扣子被解開,從宋知意的角度能看到清晰的鎖骨。接着他擰開瓶蓋,微微仰頭,喉結上下滑動,傳來細小而性感的吞咽聲。
宋知意瞬間燒紅了臉,慌亂收回視線,低頭看着地闆上鋪着的淺色地毯,平複漸漸失衡的心跳。
陸秋白垂眸在女孩身上停留幾秒,轉身回到書房,拿起桌上打印好的心理咨詢常用的量表,又從旁邊的金屬筆筒裡抽出一隻寫字筆,最後回到沙發旁,将量表和寫字筆放到矮幾上,“這裡有份自測表,你可以先看一下,如實回答即可。”
宋知意将曲别針夾好的A4紙挪過來一些,點點頭,仔細地浏覽表格上的文字,用筆在上面勾畫。
等待的間隙,陸秋白在沙發的另一邊坐下,往沙發後靠,姿态随意,長腿錯放。額前的碎發此時已有些淩亂,臉上流露出淡淡的疲憊。
宋知意偶爾擡頭看一眼,又低頭專心勾畫,寫字筆落在紙上,有沙沙的聲響。
在這聲響中,陸秋白竟不知不覺睡着了。
宋知意全部做完紙上的題目後,擡頭看見陸秋白側躺在沙發上,面朝自己,閉着眼睛,呼吸均勻,不自覺地放輕動作,靜靜地坐在一旁,就這樣看着。
此時,眼鏡已被他摘下,握在手中。
他的眼下有明顯的烏青,眉心微蹙,宋知意很想上手替他撫平。
側頭久了,脖頸有些酸痛,她索性也側躺下來,全神關注地看着眼前的人。
比之平常的冷淡漠然,睡着的他倒是顯得柔和許多,更有人氣。
許是沙發太柔軟,許是眼下的一切太過美好,宋知意的意識也漸漸模糊。
屋内,兩人一狗,睡得深沉。
窗外,落日像熟透了的橘子,榨出一些汁水,染紅了潔白的雲朵,層層疊疊,如詩如畫。
不知過了多久,宋知意醒來時,眼前一片黑暗,身上半蓋着柔軟的薄毯。她的目光四處搜尋,觸及到陽台處那抹高大的身影時,懸着的心落到實處。
窗戶打開一些,朦胧夜色下,陸秋白的身影竟透着幾分寂寥。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更顯得他清冷深邃。
宋知意看到猩紅的有火星在他指間若隐若現,心裡莫名滋生出一股強烈的渴望——很想嘗嘗那半截煙的味道。
陸秋白不經意間轉過頭,觸及那澄澈目光時,順手掐滅了煙,将煙頭精準地投進角落的垃圾桶,接着按開燈,客廳瞬間明亮。
“醒了?”陸秋白此時已經戴上那副細邊銀絲眼鏡,隔着鏡片,眼神淡淡的,涼涼的,似窗外那抹白月光。
“嗯”宋知意點頭,睡眼迷蒙,聲音微啞。
“從你的自測表來看,目前一切正常。”陸秋白神色專注地看着她,“所以你困擾是?”
宋知意低頭苦思冥想,腦中百轉千回,最後靈機一動,迎着陸秋白疑惑的目光,一本正經,“我最近失眠,每天都睡不着。”
原本窩在腳邊安安靜靜的嘟嘟,突然“汪汪”兩聲。
宋知意有些心虛,遂低頭不語。
陸秋白瞥了一眼嘟嘟,探究地看着宋知意,“因為什麼?”
“不知道,就是睡不着。”宋知意擡起頭,專注地看着陸秋白,眼神格外清亮。
陸秋白眼神微頓,接而喉間溢出一聲輕咳,正經神色,“失眠的原因有很多,大多數人失眠是因為壓力太大或者激素分泌異常,我建議你先找到根源。”
宋知意現下心虛得很,連連點頭,“嗯嗯,我會好好弄清楚的。”
話音剛落,燈光忽滅,眼前又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