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盛宇。”祝楚意脫口而出這樣喚他,聲音壓得很低,也很輕。
她不叫他何總,也不叫他何先生了,何盛宇心頭一跳,低頭靠近,低沉地嗯了一聲。
他靠得很近,祝楚意偏過頭,看見的是他襯衫紐扣,往上是領口,再往上是喉結,她把視線定在那裡不動了,輕問:“老顧是不是單身?”
“據我所知,是的。”
何盛宇這樣回答時,目光定在祝楚意的唇上。祝楚意卻始終看他的喉結,她看見他說話時喉結的活動路徑,記憶裡驟然浮現一些過去的親密畫面。
祝楚意強迫自己别開了視線,目光掃到酒架上,指了指高處的酒,“何盛宇,我想要那瓶酒,幫我拿一下。”
何盛宇擡高手臂将酒拿下來,沒遞給祝楚意,他幫她拿着,祝楚意又問:“他以前有沒有談過女朋友?”
“大學的時候談過,分了好幾年了。”
“那你呢,以前有沒有談過女朋友?”
話題忽然扯到自己身上,何盛宇沒立即回答,祝楚意的眼神有點攻擊性,望着他,似乎要看他能不能坦誠相待。
“談過。”何盛宇深深看入她的眼,“她姓祝,祝福的祝。”
祝楚意眼一熱,避開視線繼續問:“你們為什麼分手?”
何盛宇沉默半晌才說:“我犯了個錯誤,她非常生氣,甩了我一巴掌,說再也不想見到我。後來聽說她生了一場病,之後去了雲南,在雲南待了好幾個月才回來。”
那天的情景,此刻想起來仍然新鮮,祝楚意感覺一股悶氣堵在心口,咬着唇走開了。
她走上了樓梯,何盛宇怔怔地站在原地,過一會才不緊不慢地跟上去。
阿天和丹尼已經離開,老顧在跟司徒約下個周六去打球,司徒說下周有事去不了,看見何盛宇上來,司徒下巴指向何盛宇,“你跟老何約。”
“老何,約嗎?”老顧問。
何盛宇把那瓶酒放桌上,沒應聲,目光落在祝楚意身上,老顧秒懂,立即邀請祝楚意:“祝小姐,下周六一起來吧,我聽說你的網球打得挺好。”
祝楚意笑笑,轉向問宋雨菲:“菲菲你去嗎?菲菲去我就去。”
宋雨菲倒是很爽快,說可以啊,不過我好多年沒打,不知道還會不會打了。
老顧說:“那沒關系,熟悉一下就好了。”
何盛宇沒落座,站在祝楚意身後,不說話。
這時祝楚意手機響起,她接聽,阮女士焦灼萬分地說:“意意,多米不見了。”祝楚意一聽急忙起身要回家,一邊問:“在哪裡丢的?”
保姆阿姨這兩天請假回家探親了,阮女士今晚在外面跟沈太太吃飯,回家發現大門沒關好,多米應該是自己溜出去了。
祝楚意火急火燎地告别,何盛宇急匆匆跟出來,說我回去幫你一起找。
他們各自開自己的車,走同一條道,去往同一個地方。祝楚意的車在前,何盛宇的車在後,他保持着安全距離,給祝楚意打去電話。
祝楚意的手機放在包裡,不方便接,等到一個路口等紅燈時,她拿出來看了眼。何盛宇的号碼她早删了,她沒特意去記他的号,但一看來電顯示,她就知道是他。
她把電話打了回去。
何盛宇的車就停在她左側,他接了電話,喚她為小楚,祝楚意心像被什麼觸了一下,半晌才應一聲嗯,然後聽見他說:“别太擔心,多米如果是小區裡,不會有事的。”
祝楚意沒應聲,轉頭看旁邊,何盛宇不知道什麼時候降下了車窗,正在看她。祝楚意猛然想到,何盛宇寫的那些卡片中,最後一張的内容——隻要你回頭,我一直都在。
他們的目光在夜色中相接,祝楚意緩聲開口:“你後來去北海道,真的去那個教堂忏悔了嗎?”
“真的。”何盛宇略微思索,嗓音低沉,“我保證以後都坦誠相待,不會再對你有任何欺瞞。”
綠燈亮起,祝楚意将車駛出去,兩車錯開了,祝楚意看一眼後視鏡裡的邁巴赫,說:“先找到多米,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何盛宇從這話裡聽出了希望,抿抿唇說好,都聽你的。
祝楚意瞥一眼手機屏幕,面色平靜,結束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