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中,何盛宇毫無招架之力,他視死如歸,實實在在地又挨了何育揚一拳。
他越不還手,何育揚越怒,揪住他襯衫的領口,怒道:“你說話啊!啞巴了嗎?枉我從小拿你當榜樣,你這樣做你對得起誰!你說話啊!你——”
話音未落,何育揚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已挨了一拳,雙手也被何盛宇緊扣在身後。何育揚一臉撞到車門上,痛得大叫,人被緊緊壓制住,掙紮半晌也掙紮不開。
何盛宇好像剛剛活過來,身上不再麻木,氣息喘得很重,說出來的話十分尖銳:“你給我聽着,她不是你的女人。你配不上她,連給她提鞋都不配。何育揚,你這輩子做過一件像樣的事嗎?除了給家人添麻煩,你還會什麼?你又對得起誰!”
何育揚好像認了似的,不吭聲也不掙紮了。何盛宇不想跟他繼續下去,他筋疲力盡地松開手,甩上車門,黯然離場。
進入電梯,伸手按樓層時,手指在半空中頓了頓,想按祝楚意的樓層,卻半天也下不去手。
最後還是按了自己的樓層。
此時此刻,他沒有勇氣,也沒有臉見祝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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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姻對象被親哥撬走,何育揚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侮辱,他心裡郁着一口氣,必須得找個人把這口氣出了才能過去。
何育揚從飯局上離開,原本打算去酒吧,車開到半道又改變了主意,方向盤一轉改道換了另一個地方。到了目的地,人也不下車,就在車裡坐着,很是耐心地等。
閑坐在車裡的時候,他梳理了一圈何盛宇和祝楚意之間的聯系,慢慢地想明白了一些事——
難怪從來沒站過他這邊,還說他不适合祝楚意,敢情就他何盛宇适合!
此刻何育揚一邊眼角腫了。他在車裡一邊照鏡子一邊罵髒話,手輕碰一下破皮的地方,疼得他倒吸一口氣。打了一架,他雖然也受了傷,但心裡舒服了不少,心想這事就當扯平了。但以後,他沒有何盛宇這個哥了。
何育揚打定主意要跟何盛宇斷絕來往,回到家卻聽見父母在房間裡吵架。
何先德說:“要不是你非得把祝小姐指給育揚,根本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高女士說:“哎這能怪我嗎?明明是盛宇的錯,他明知道祝楚意是要跟育揚聯姻的,他還跟人家好。還有那祝楚意,我看她也不是什麼好姑娘,她就是個狐狸精!你看她一邊跟育揚好好的,一邊又去勾搭盛宇,害得兩兄弟都要反目成仇了。”
何先德冷哼一聲,說:“你别忘了,最開始我就是要讓盛宇跟祝小姐配對的,是你非要棒打鴛鴦,非要把她配給育揚,我都說不合适不合适,你偏不聽。你啊!就是偏心,總想把好的先都給育揚。”
高女士說:“是是是,我是偏心育揚,可最後還不是要你同意,還不是你去老祝談的?現在出事了,就知道怪我,好像你沒責任一樣。”
何先德無奈歎氣,“唉!你……”
無意間聽到這些的何育揚蒙了,心緒過山車一樣地起伏着,他剛剛才因為這個事去找他哥打架,結果發現自己才是那個第三者。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這一切,一轉身跑了出去。
雨還在下,何育揚開車去往酒吧途中,回味今天發生的這些事,覺得真他媽荒唐,比他這小半生的作為還要荒唐。
這個時間酒吧還沒開始營業,但店裡有人值班,何育揚進店去,高信聽見聲音,已經躺下準備午睡了也得爬起來查看情況。
見是老闆,又看到他臉上的傷,高信笑笑,“揚哥,你怎麼這個時間來?”
何育揚嘴裡咬着根煙,擡手搭了搭高信的肩膀,“陪我兩杯。”也不管人願意不願意,他先進了包間,高信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聽從老闆的話,去拿了酒來。
高信還得上班,不敢多喝,就小口小口地酌。何育揚喝得猛,越喝有些事越往上冒,他越忍不住想找人傾訴。
“阿信,你問你個問題。”
“啊。”
“假設現在有ABC三個人,A和B是兄弟,C呢……她跟A有婚約在身,但是她卻跟B好了,你說這樣的情況,誰是受害者,誰是第三者?”
高信說:“這很明顯啊,A是受害者,B是第三者嘛。”
“那如果原本C就是要指配給B的,但是人為的原因,最後指配給了A呢?”
高信沉吟着說:“這樣啊,那事情就有點複雜了。”
“那再假如,C始終不喜歡A,但跟B兩情相悅,可因為與A有婚約在身,C不得不兩邊應付呢?”
高信撓頭,遲疑地說:“這樣聽起來,我覺得C才是受害者。”
何育揚愣了一愣,他一開始覺得自己是受害者,現在覺得何盛宇是受害者,從未想過祝楚意會是受害者。他靜了好一會,擡眼定定地看着高信問:“那誰是第三者?”
高信笃定地說:“我覺得A是第三者。”
何育揚沉默了很久,不甘心地問:“為什麼?”
高信攤手道:“很明顯啊,這三人裡面A是最多餘的那一個。甚至可以說,他是B和C之間美好愛情的絆腳石。”
何育揚深吸一口煙,徹底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