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楚意不甚在意地看向他,他以目光征詢,見祝楚意不反對,便真試了那隻情侶款。他戴上後,問祝楚意好不好看,祝楚意把自己的左手靠過去,手腕上那隻女士手表,與禾先生的男士手表天生一對。
她笑笑,回答說:“好看。”
何盛宇順勢牽住她的手,也許是因為這裡沒有熟人,她不需要防被誰看見,她沒有抽回手,甚至還做了回握的動作。
祝楚意買了單,與禾先生牽着手離開,禾先生得寸進尺,把手指嵌入她的指縫間,十指相扣。
祝楚意落一眼在他手上,忽然意識他的體溫好像又升高了許多,她記起他生着病,應該在家多休息才是。
“禾盛宇。”
祝楚意第一次這樣喊,她叫起來覺得很新鮮,何盛宇聽着也覺得新鮮,他嘴角帶笑轉向她,眼裡碎着星點溫柔,看着她,沒出聲。
祝楚意說:“回家吧。”
何盛宇問:“累了?”
祝楚意點點頭,包裡的手機随之響起,見是何育揚打來的電話,她不耐煩地按了拒接。
何盛宇沒看到來電人,問她:“怎麼不接?”
“是我那個聯姻對象。”
話音剛落,何育揚再次打過來,何盛宇瞥一眼祝楚意的手機,眼神微暗,松開祝楚意的手,退開一步說:“接吧,我回避。”
他走遠幾步,站在一家珠寶店門外,背對着祝楚意。
祝楚意握着手機看禾先生,莫名覺得他的背影好落寞,她忽然覺得自己很荒謬。
她身上有撇不清關系的聯姻對象,卻跟禾先生開始了這樣的關系,這對誰都不公平。
尤其是禾先生,他被動地卷了進來成了第三者,而她并不打算和他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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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盛宇有兩隻手表,一隻價值六位數,一隻價值七位數,往常他常常會戴價值六位數的那隻,但從這天起,他隻戴祝楚意送的這一隻價值五位數的。
蔡助理進辦公室彙報工作,第一個發現他換了新手表,就好奇地問一句:“何總,您換新手表了呀。”
“嗯。”何盛宇坐在辦公桌前,擡手久久看着表,眉眼裡藏着難以察覺的喜悅,不打自招道,“女孩子送的。”
何總平日裡十分低調,從不跟人說他擁有什麼,今日卻在這炫耀女孩子送的手表。
蔡助理心思通透,猜到何總這是真的陷入愛河了,忙拍馬屁道:“噢!那這女孩子真有眼光。”
何盛宇淡淡地看蔡助理一眼,轉開老闆椅,莫名其妙地笑一笑。
前兩天何盛宇生病,是蔡助理陪他到醫院忙前忙後的,今日何盛宇照常來工作,蔡助理免不了多關心着,問候他身體情況,到點又提醒他吃藥。
忙完一日工作,何盛宇準備回家時,接到何老先生的電話,喊他過去吃飯,他于是改道去往何老先生的住宅。
到達的時候,何老先生正在練習書法,毛筆字寫得行雲流水,氣勢非凡,卻叫人看不懂那寫的是什麼字,何盛宇靜靜觀看一會,等何老先生收筆才出聲。
“爺爺,您的字寫得越來越抽象了。”
何老先生樂呵呵地笑,将毛筆遞給何盛宇,讓他寫幾個字看看。
何盛宇剛上學那會,字寫得難看,被何老先生強制要求學習書法,硬筆和軟筆同時苦練過,所以何盛宇現在寫得一手好字。
隻是他很久沒寫過毛筆字了,此刻拿起毛筆,手感頗有些生疏。
何盛宇提筆稍作沉吟,蘸了墨水,不緊不慢地落筆,何老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含蓄中隐藏着張狂字體,沒有退步,隻是……
待何盛宇寫完,何老先生才開口說:“縱情四海不是成語,你想寫的應該是縱橫四海吧?”
何盛宇目光頓在那個“情”字上面,想到祝楚意,想到何育揚,他心髒頓覺沉悶,卻故作輕松地笑道:“也沒有規定說寫毛筆字必須就要寫成語。”
何老先生摸着胡子,笑而不語,拿過筆來,神采飛揚地寫下“縱橫四海”,何盛宇默默看着何老先生寫下的字,想什麼想得出了神。
何老先生說:“你父母對你放心,不着急給你張羅婚事,你因此自己有了選擇權。育揚讓人頭疼,自己不成器,最讓父母憂心,免不了要多關注多操心一點。”
何盛宇點點頭,沒有言語,這些他哪裡會不懂。作為兄長,從前他對弟弟也是諸多讓步,隻是現在……
“盛宇你呢?有沒有看上哪家姑娘?”何老先生笑眯眯,打斷了何盛的思緒,“現在不都提倡自由戀愛嘛,有喜歡的你就主動點,說不定還能趕在育揚前頭把婚結了,爺爺等着抱曾孫子呢。”
何盛宇笑笑,心裡莫名生出一種自卑感,“倒是真有一個我喜歡的,隻不過很可惜,人家打心底就瞧不上我。”
“誰家的姑娘眼界那麼高,連你都瞧不上?”何老先生打量着何盛宇,有樣貌有身材,有教養講禮貌,屬實不應該,于是猜測道,“這姑娘是不清楚你的家世,還是她的家世比咱何家更好?”
何盛宇如實回答:“她确實不清楚我的家世背景。”
何老先生不理解,說道:“那你又何必隐瞞呢?要知道,錢權才是男人最緻命的資本。”
何盛宇沒好說人家誤以為他是夜場的男公關,他緩緩望出窗外,外邊是日落後的灰調時刻,落地窗邊的花叢上有蝴蝶翩翩飛舞。
他盯着那隻蝴蝶看許久,沒有說話,腦海中浮現祝楚意穿着藍色碎花裙的模樣,那個時刻他覺得,祝小姐像隻光明女神閃蝶,獨特又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