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遠欣慰地看她一眼,竟拉下臉面與她道歉,說上次爸爸也有不對的地方,你别放在心上。
祝楚意輕輕一笑,釋然似的,說:“我早忘了。”
阮女士見父女倆重歸于好,也感到欣慰,又說起今日與何太太母子去拜佛,告訴祝明遠說:“意意跟育揚現在相處得不錯,兩個今天還合影了呢。”
說着放下筷子,從手機裡調出那張照片跟祝明遠看。
照片裡,何育揚把自己臉上的傷P掉了,很張揚的一張臉,腦袋與祝楚意靠得很近,看着有點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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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盛宇今晚參加了一個飯局,是司徒做中間人,向他引薦一個人,正是上回司徒說要介紹給他認識的那個。上回他沒去,那位方總锲而不舍,今晚設了飯局,再次通過司徒當說客,總算把人請來了。
如此想結識他,必然是有事相求,何盛宇心中了然,從容地去赴約。
到場相談,知道這方總經營的大酒店,陷入資金困難,他聽聞博宇集團有收購酒店的計劃,于是輾轉想找博宇尋求合作。司徒陪坐,何盛宇的助理也相陪,方總急于求成,何盛宇卻始終不下定論。
散場回到車上,何盛宇看了眼手機,何育揚在家族群裡發了和祝楚意的合影。
何盛宇指尖微頓,将照片放大看了一眼又一眼,照片裡兩人笑容燦爛,腦袋靠得那麼近……
坐副駕座的蔡助理,查到了方總的酒店的财務狀況,回頭想向老闆彙報,蓦地見老闆臉色不佳,便生生地把話吞了回去。他轉而問道:“何總,是先送您回家,還是要去其他地方?”
何盛宇回神,收起手機,淡聲答:“送我回家。”
他在心裡再次提醒自己,要離祝楚意遠一點。
然而,現實總是事與願違。
前面好多天他都沒有遇見祝楚意,卻在剛下決心的半小時後看見了她。
祝楚意的車送去修車廠了,這些天出門都由媽媽的司機接送,今晚也是。她關上奔馳的後車門,一轉身,看見一百萬先生也下了車,坐在副駕座上的人還特意下車,恭敬地為他掌車門。
一百萬先生的地位這麼高的嗎?
為什麼他好像很受尊敬的樣子?
在向他靠近,即趕上他時,祝楚意就想通了——那車和人一定是哪個富婆安排的!看來一百萬先生很受寵嘛。
“禾先生,”祝楚意非常熟稔地打招呼,“你剛下班呀?”
原本想裝沒看見的,卻在她喊他時回了頭,等她走到身邊,何盛宇才淡淡地問:“祝小姐,今天休息?”
“對呀,今天是星期六嘛。”又補充,“我雙休。”
兩人一同搭電梯,電梯裡寬敞明亮,牆面上倒映着人影,叫有心事的人無處遁形。何盛宇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手機,偏臉向着無人處,半垂着眼不看人。
祝楚意感覺到氣氛有點詭異,又忽然想起個事,立即轉頭問一百萬先生:“禾先生,上次你幫我帶多米去洗澡,我給你轉賬,你怎麼不收啊?”
何盛宇擺正頭部,仍然不看她,緩緩應聲道:“一點小錢,沒必要還。”
“那怎麼行啊?”祝楚意認真起來,“還有上次,我撞了你的車,修車的錢你也沒收。”
見何盛宇欲言又止,祝楚意又說:“你要是不收錢,那要不明天我請你吃飯?”
“……明天我沒時間。”他有意疏遠她。
“那後天呢?”
“後天也有工作。”
“大後天?”
“……也不行。”
祝楚意笑,“你業務還挺繁忙的。那要不這樣,等你有時間你說一聲,我随時奉陪。”
何盛宇終于把目光落在祝楚意臉上,她眼睛裡不帶任何意味,滿是單純天真,他卻無法直視她的眼睛,在接觸上的一刹那,立即移開視線。
面對祝楚意,他前所未有地心虛。
心虛什麼呢?
回家後,他給洋聰喂食的時候,仍然在思索這個問題。
他想,大概是自己對祝楚意隐瞞了身份,且還對她産生了秘而不宣的好感與期待。如今祝楚意和育揚拍上了合影,說明她已經接受了家裡的安排,不再反抗聯姻。
所以,不久的将來,她會成為育揚的妻子。到那時候,他就是祝楚意的半個兄長了。
何盛宇煩惱地往沙發一靠,撇頭久久地望着洋聰,向狗子發出一聲天問:“洋聰,你說,我要不要跟她坦白?”
洋聰眼神複雜,對着主人輕叫三聲,像在問她是誰。
何盛宇有氣無力地答:“祝楚意。”
洋聰不知道祝楚意是誰,歪頭做出一副思考狀。
何盛宇好笑地看它一會,又苦惱地皺眉,望着天花闆歎氣,心裡掙紮鬥争着——
到底要不要跟她坦白,告訴她我是何育揚的親哥,并不是夜場的男公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