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雅間,黑色錦裙的美婦長睫一斂,收回目光,身側的孟晴卻依舊盯着李殷懷裡的溫稚京,直到他們上了馬車,才不甘的将目光收回。
“義母也看到了,晴兒所言非虛!”
楚雅确實有些意外。
十幾年來,楚殷對她向來乖順,不敢忤逆,卻不想,如今竟為了一個女子欺瞞她。
若是尋常女子也就罷,偏偏是姓溫的。
看來這些年他被這盛京的風迷了眼。
楚雅輕笑,收回思緒,餘光瞥見孟晴臉上的憤怒,轉身安撫道:“不過是一個會些狐媚手段的女子,何必放在心上?”
孟晴咬唇:“晴兒隻是怕她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楚雅卻覺得沒什麼,長舒了口氣,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橫豎也興不起什麼風浪,殷兒若是喜歡這隻寵物,便讓他養着吧……待日後大仇得報,義母不會讓她搶了你的位置。”
孟晴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馬車上,溫稚京整個人埋進了李殷懷裡,呆呆的睜着杏眸不說話,像是吓得不輕。
臉上的血已經用帕子擦去,隻是還留着淡淡的血痕,以及那若有若無的腥味,不斷沖刺着她的神經。
她小時候頑皮,曾從馬上摔下來過,雖說已經過去了許久,心底的恐懼也早已淡化。可方才那幕,竟生生将那些塵封的恐懼又翻了出來。
李殷原本被她勒得有些難受,剛要掰開她緊箍他腰身的手,卻被她抱得更緊了,索性作罷。
紫珍在外面快馬加班的趕着馬車。
李殷輕輕攬着溫稚京,将她整個人抱在懷裡,防止她掉下去,懷中女子将身子蜷縮成一團,兩隻手穿過他腰間在背後緊緊相扣,仿佛這樣,心底才能多幾分安全感。
李殷低頭望着那雙輕顫的長睫,不由得放軟了聲音:“累了便休息一下吧。”
溫稚京卻搖搖頭。
她不敢睡,她一閉上眼睛,逼至面門的馬蹄便出現在她眼前,仿佛下一瞬,就能将她的脖頸生生踩斷!
她将手臂收緊了些,整張臉埋進了李殷的懷裡,直到淡雅的梅香充盈着鼻尖,她才漸漸安下心來。
等到了公主府,溫稚京已經睡着了,隻是睡得并不安穩,雙手緊緊攥着李殷的衣襟,力道之大,險些要将他的衣衫扒下來。
李殷見掰不開她的手,就此作罷,動作輕緩的将她抱起,下了馬車,往院子裡走去。
太醫随即便到,替溫稚京診了脈,說隻是受到了驚吓,服些安神的湯藥,修養一陣子就無事了。
入夜。
溫稚京恍惚間睜開眼,瞧見屋内還亮着燈,揉了揉眼坐起身。
李殷見她醒了,将手中的書放下,起身朝床榻走來,坐在床沿看她,溫聲問:“可有哪裡不舒服的?”
溫稚京搖搖頭。
李殷又想到另一件事,他微微俯身湊近她,盯着那雙因白日驚吓而有些黯淡的眸子,饒有興緻的問:“那時為何推開我?”
弄死一匹馬,于他而言,不過是碾死一隻螞蟻。
隻不過她卻不知。
正是不知,他才好奇。
溫稚京茫然擡眸,碎片般的記憶回籠,她想起烈馬沖上前時的那一幕,她想也沒想就推開他。
溫稚京不是什麼伶牙俐齒的人,隻會将自己心底所想的說出來:“情急之下來不及思考,就推開了。”
這個答案似乎取悅了李殷,他低低笑了一聲:“所以你是下意識擔心我?”
溫稚京覺得這人自從親密了幾回後,也是越發厚臉皮了,從前面對她的死纏爛打,他隻會冷睨一眼離開,如今倒是貼上前來,見縫插針,求證似的問她在不在乎他。
溫稚京忍不住笑出聲,李殷擡眸看她:“笑什麼?”
溫稚京憋住笑,搖搖頭。
知道她又在故意逗他,李殷忽然勾住她的脖頸,眸光微暗。
以為他又要胡來,溫稚京忙擡手抵住他的唇,紅着臉阻止道:“别……”
他的吻太過蠻橫窒息,每每結束,她都要緩上許久。
溫稚京有些害怕那種身體失控的感覺,再說了,前兩日才親過,還沒過多久呢,哪能日日這般?
也太孟浪了。
“害怕?”
他看出她眼底的猶豫。
李殷松開她,低頭揉着她的手心,像一個尋常丈夫對妻子的關懷。
他也确實是她的夫君。
手側上有一道擦傷,是當時驚吓摔倒,碰上地面的石子所緻,此刻上了藥,細嫩的皮膚還有些紅腫。
溫稚京一直觀察着他的神情,見他頗為失落的樣子,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兩人已然成婚,雖說他們身份不同于尋常的夫妻,但他也是她名正言順的驸馬。
難得如今李殷肯親近她,她若閃躲,豈不與當初她的心中所想背道而馳?
可他欲|望也着實強了些,她根本招架不住。
眼下才隻是吻,便如此讓他眷戀,時時刻刻都想,若是以後再親密些……
怕是連下床的機會都沒有了。
溫稚京紅着臉,不敢再深想。
不過……
她眼睫輕眨,目光落在青年高挺的鼻梁,逐漸下滑,最後停在那兩瓣柔軟的唇上。
他正低頭,默默地替她揉着手。
溫稚京忽然傾身湊近,在那片柔軟上輕輕一啄。
小小滿足他一下,倒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