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脫脫像個不勝酒力的白衣仙君。
他也喝了醒酒湯。
可是她記得,方才他似乎挺清醒的啊……
溫稚京回想起方才的情形,記憶開始有些混亂。
李殷冷不丁開口:“公主想問什麼便問吧。”
溫稚京被戳破心思,一時間有些窘迫:“我……你……”
她還沒想好怎麼組織語言。
“公主是不是想問我,為何出現在那兒?”
溫稚京還有些醉意的腦袋點了點。
溫翁玉帶着一大批暗衛将那裡圍得水洩不通,想必有很要緊的事,李殷突然闖入,很可能會被誤當成賊人給捉了。
“李殷,我并非想盤問你,隻是阿兄今夜定是有要緊之事,你恰好出現在那兒,若是被阿兄發現,你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的。”
李殷心下嗤笑。
溫翁玉和他那群廢物,還沒資格讓他放在眼裡。
“我喝了許多酒,有些不清醒,一時記錯了廂房的路。”
溫稚京釋然,笑道:“原來如此,幸好你遇見了我,若是碰上阿兄,他這人認死理,你若落在他的手裡,隻怕是我也很難将你救回了。”
李殷眉梢微挑:“李殷謝過公主。”
溫稚京探身過來,雙手承撐在兩人中間的小案上,望進那雙幽潭似的深眸。
屋内的蠟燭燒得正旺。
不知是醉意未消,亦或是旁的,她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李殷,我不喜歡你對我這般客氣。”溫稚京有些委屈,他總是一本正經的,恭而有禮中帶着淡淡的疏遠,她不喜歡。
這也是她常常故意惹李殷生氣的緣故。
似乎隻有那時候,她才能看到一個鮮活的李殷。
“我們成婚五年了,你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總說謝字……很生分。”
李殷卻豁然起身,淡淡道:“夜深了,公主早些休息。”
溫稚京急了:“你去哪?!”
李殷頭也沒回,打開房門邁出去:“出去透透氣。”
“那我陪你!”
“……”
夜深雪重,本該熟睡的兩人,卻對坐在院中的大理石桌旁,大眼瞪小眼。
最終還是李殷先敗下陣來。
“……公主不困麼?”
溫稚京瞪圓了一雙杏眸,咬牙:“還好吧,驸馬不也還不困?”
“……”
殊不知,兩人悄悄在底下,手都快要把大腿掐紫了。
子時。
起夜的紫珍瞧着廂房竟還燈火通明,有些驚訝,往這邊趕來時,便看到院中撐傘淋雪的兩人。
一左一右。
中間頂着一把油紙傘,卻隻遮住了兩人的腦袋,四處飄落的雪花沾濕了兩人的衣擺。
“我的祖宗們,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呀!”
紫珍隻覺得眼前一黑,天都要塌了。
她趕緊跑進屋子裡,從架子上取來兩件厚厚的氅衣給兩人披上。
溫稚京冷得直哆嗦,連嘴唇都冷得凍得發紫,但是要強的她沒有在李殷面前表現出半分。
紫珍手忙腳亂地給溫稚京拍開身上的雪,再看向李殷時,眼神有些不滿,語氣也生硬幾分:“驸馬爺,公主不懂事您也不知勸勸,怎的還陪她一起胡鬧?若是着了風寒,陛下怪罪下來,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李殷眉心微蹙,并未說話。
溫稚京有些心虛,扯了扯紫珍的袖子,小聲說:“紫珍你别怪他,是我要出來的……”
紫珍:“公主你!”
紫珍氣急,将傘塞到溫稚京的手裡,氣呼呼道,“公主回屋吧,奴婢去煮姜湯!”
溫稚京乖乖點點頭:“噢。”
因為昨夜一場胡鬧,第二日,溫稚京與李殷兩人毫不意外紛紛病倒了。
“阿嚏——!”
震耳欲聾的聲音差點沒把寝室的房頂掀了。
紫珍一臉‘你看看你看看’的表情:“奴婢說什麼來着,公主今日怎的沒有昨夜那般硬氣?”
溫稚京吸了吸鼻子,整個人裹在被窩裡,隻露出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傻笑着,活脫脫像隻傻大鵝。
“紫珍你别生氣啦,小小風寒而已,我根本不放在眼裡!阿嚏!”
今日一大早,溫稚京等人便回了公主府。
紫珍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将手裡暖好的湯婆子換過去,道:“風寒也是會要人命的,若您有個三長兩短,奴婢怕是要以死謝罪!”
“诶,别老說死不死的,多晦氣。”
見紫珍不理她,溫稚京滴溜溜的轉着一雙大眼睛,悄悄把身子往床外挪了挪,小聲試探:“李殷他……病得重不重啊?”
不提李殷還好,一提她就來氣!
“快死了!”
“啊?”
溫稚京急了,甕聲甕氣道,“那我得去看看……”
紫珍趕緊将她摁回了床榻上,重新替她裹緊了被褥。
“公主還是先顧着自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