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桐酒意上頭,暈暈乎乎,如今被錢衡量着一通忽悠,更加暈乎,覺得錢衡量說得很有道理。
對啊,隻要有姑母還在後位,隻要穎州蔡氏還在,隻要他晉國公府依舊屹立不倒,日後新帝登基,皇後始終是獨一無二的皇太後。
雖說皇後現在被禁足,但未被廢黜,到底陛下還是看在他們穎州蔡氏的面子上。
況且當年四皇子被送到大胡做質子時,皇後就被禁足過,後來不還是解了禁!隻要皇後還在位一日,晉國公就不會倒,隻要晉國公不倒,皇後就不會被廢!
錢衡量見蔡桐默不作聲,猜不透蔡桐在想什麼,便隻好大着膽子,繼續忽悠道:“将軍現在要做的,就是要——”
錢衡量盯着蔡桐,手指蘸着酒水,在桌上寫下一個“穩”字。
“恰如當日卦象上所說,眼下将軍正處于困頓之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待新帝登基之時,那就是将軍一飛沖天之日!還望将軍稍加忍耐些時日。”
蔡桐聽後喜上眉梢,又與錢衡量連飲數杯。
推杯換盞間,錢衡量佯裝不勝酒力,醉倒伏在案上。
蔡桐喝得醉醺醺的,最終還是醉倒了。
錢衡量伏案片刻,聽到蔡桐輕微的鼾聲,謹慎地望去,又試探着推了推蔡桐,見蔡桐毫無反應,便知蔡桐真醉得昏睡過去。
錢衡量不由得長舒一口氣,趕忙偷摸地從蔡桐的營帳中溜出來。
剛出營帳,錢衡量便遇着帳外守夜的士兵。錢衡量清了清嗓子道:“蔡将軍喝醉了,我去給将軍弄碗醒酒湯。”
錢衡量走了幾步,回頭嚴厲叮囑道:“你們可要嚴加看守,莫要讓旁人靠近将軍的營帳,以免壞了将軍的威望。”
門口的士兵知道錢衡量是蔡桐的座上賓,忙上前殷勤道:“這事兒交給我們去弄吧,先生歇着吧。”
錢衡量笑道:“诶,這怎好麻煩你們呢?你們還要守夜,這種小事還是我親自去吧。”說罷,從袖中掏出一小塊鹵肉,放在守夜的士兵的手上。
守夜的士兵見有肉吃,連連道謝,也不管錢衡量了,拱手謝道:“那有勞先生了,先生快去吧。”
錢衡量就這麼偷偷摸摸地從支援栾南的隊伍裡偷溜了出來。今夜蔡桐酒醉,錢衡量勉強還能忽悠他幾句,若明日蔡桐醒後,定會今夜這些話砍了他。
所以錢衡量溜出來後,一刻也不敢停歇,朝着隊伍行進的反方向去了。他就不信,蔡桐明日醒來後,難道還會讓軍隊折返來抓他?
第二日,蔡桐醒後,發現錢衡量早沒了蹤迹,悄悄地派人去找,竟未曾找到,心裡不禁一陣後怕。
蔡桐本欲留些親信去追查錢衡量的蹤迹,但是又怕會被金中堂攥住把柄,因此隻能吃個暗虧,便這麼心懷忐忑地繼續朝着栾南趕去。
錢衡量在反方向停留了數日後,待大軍早沒了蹤影,這才敢踩着崎岖的小路,日夜兼程地朝着栾南趕去。
栾南,誠王背後有了朝廷的援兵援糧,戰事打得是一點也不着急。
大胡這邊,得知大江的援軍趕到,不敢像先前那般嚣張。胡人們草肥馬壯,糧草充足,他們也不慌。
兩邊都不慌不忙,栾南戰事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進行着。
轉眼間就到了七月末。
眼看着就快要到八月十五中秋節了,宮裡宮外一片片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今年中秋節與往年不同。今年是個團圓年,先前一直在外做質子的四皇子劉茂回來了。
承道帝内心歡喜,便想着将這個中秋宮宴熱熱鬧鬧地大辦一次。
因皇後被禁足,今年宮宴便交由貴妃操持,容嫔、永安長公主劉安從旁協助。
陌南就藩的秦王劉茂、在外遊曆的六皇子劉贊、永州駐兵的七皇子劉昶,凡是在京外的皇子,都被提前召回到了京中,就為了八月十五中秋這一日。
七月下旬,在陌南就藩的秦王劉茂,攜妻子還朝踏上了回京之路。
因秦王妃還朝已有快八個月的身孕,故而他們回京的車馬走得很慢很慢,生怕路上颠簸會引得王妃還朝不适。
劉茂看着還朝一路上食不下咽,還時常伴有孕吐症狀,整個人都憔悴不少,不由得心疼道:“還朝,跟着我,你受苦了。”
“待我們回了京,我親去求父皇,求父皇允許我們在京中多待幾日。”
“四郎,隻要能在你身邊,沒有什麼苦不苦的。藩王就藩,本就天經地義,萬不可因為此事去攪擾父皇。”
還朝眉頭緊蹙,憂心不已。
上次接風宴,四郎便為着她,被父皇訓斥趕到了陌南,如今萬不可因她而再受父皇的斥責。
劉茂見還朝為他而擔憂,知她懷孕辛苦,怕她擔心憂慮,便妥協道:“好,聽你的。”
還朝聽罷,便放下心來。
還朝一邊習慣性地摸着她隆起的小腹,感受着胎兒的跳動;一邊滿懷喜悅地欣賞着沿途熱鬧的景象,真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還朝心中歡喜不已,倚在劉茂懷裡,對以後的日子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