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溫煦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痛惜地上前撈她手腕:“你有什麼苦衷,跟我講,我們一起想想辦法好不好?你别幹這個。”
溫煦攏了攏外套,直直立在那裡,像朵有傲骨的鸢尾花。她比出三根手指,報了一個數。
梁驚水瞳孔急劇縮成一個尖。
那天晚上,她看着朋友離去的妍麗背影,漸漸模糊在長廊的燈光裡,像一幅破損的剪影,無聲無息地隐沒了。
【11:55 PM】
荷裡活道。商宗下了車,緩緩擡手,護在梁驚水頭頂與車門之間。
他的目光未曾多作停留,隻在她彎腰入座的瞬間垂下眸,唇角輕輕一勾,爾後擡手向内旋轉,帶上車門。
車裡沒開燈,空氣異常粘稠。
商宗側頭看她:“吃晚飯了麼?”
“沒。”她故作輕松的語氣滿是破綻。
商宗從中控台儲物盒取出一袋蝴蝶酥,放到她懷裡,梁驚水頓了頓,沒有拆開它。
不知何故,她脫去了那身令他诟病的“詐騙犯”小禮裙,換成白T和牛仔褲的簡裝。
被巧匠打磨過般,皮囊與纖細的身骨配合極好,月光紗紗模糊了她的下半張臉,眼角眉梢氤氲着絲絲韻味,像一副大量留白的東方畫上題的字。
男人手臂僭至她的空間,指腹撩開外盒,語氣溫柔:“吃點吧,待會餓了又生氣。”
短暫的沉默後,她沙啞開口:“會掉渣。”
聽此,他自胸腔震出的笑像羽毛掠過心頭,慵懶,拉長,聲音堅實,典型的有錢人笑聲,帶着一種令人戰栗的愉悅感。
問她怎麼忽然變得這麼客氣。
梁驚水捧緊盒子:“先談正事吧。”
商宗從始至終都盯着她,雙目似有磁力:“你的條件。”
“三千萬。”
區區不過三千萬。
商宗表情紋絲未動:“别的呢?”
梁驚水抿抿唇:“沒有了,海運控股的合作我會找商卓霖辦,麻煩你們叔侄二位了。”
“我說過,他做的我同樣能做,”商宗淡着聲,“海運的事,我辦,你不必去找商卓霖。”
梁驚水偏頭,注意起荷裡活道異常緊窄的街道,像是把車内的空間進行第二輪擠壓:“你要我做些什麼?”
商宗不以為意地一笑,降下半截窗:“你知道金融街如何才能對一個商人放下戒備嗎?”
他并未直接回應她的問題,而是以一種持重的語氣,娓娓道來一套不算小衆的商戰策略。
故意引導港媒編寫關于自己的桃色轶事,通過制造個人生活的轟動新聞,從而轉移公衆和同行的注意力,讓他能夠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進行可能影響市場的大規模買賣或重組。
商宗的身影在她的目光裡脫軌。
“在接下來的半年内,我将籌謀一場至關重要的交易,也需要一位值得我完全信賴的女性同行,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梁驚水停頓幾秒,很快找到原因:“那些绯聞,都是你故意弄的。”
商宗目光杳遠幾分:“不然你覺得,那麼多條绯聞,為什麼沒有拍到一張女伴的高清正臉照。”
梁驚水順着望去,發現周圍草叢隐約有紅色光點顯動,每隔幾秒,那光點便悄然閃爍一下。
商宗忽然伸手撥開她耳後的頭發,指尖遊走在發絲尾端時,甚至能感覺到她呼吸微不可察的停頓。
他卻不急,動作緩得像一場拉長的暗示,直到那一縷發絲完全繞在指間。
商宗半聳着眼皮看着,仿佛在欣賞某種禁秘的美好。
“我想不通這對你有什麼好處,與此同時,我要承擔的風險也不小。”梁驚水輕輕别開臉,他的指掌順勢滑過她冰涼的頸肌,烙下一道燙痕。
商宗單手抵颚:“如果我隻是這樣對你,狗仔明早刊登的标題最多是‘豪車内藏情?商宗疑似與神秘年輕女子共度親密時光’,但……”
用詞刁鑽,精準地把握了港媒的套路。梁驚水臉上浮出微妙的困頓:“但什麼?”
“你不是怕我欺騙你麼,大不了,我以身入局。”
他那雙深情眼凝視着她,盛滿虛實不明的愛意:“但,我若是換成這種方式,隻怕他們想标題的下限會讓我無法預判。”
梁驚水垂下眼,默默看着男人伸手探進她牛仔褲的口袋,指尖掠過粗糙的布料,夾出一張名片。他低頭掃了一眼,随後不帶一絲遲疑地将它撕成碎屑。
她皺眉:“你幹……唔——”
男人靠近時沒有一絲多餘的預兆,唇重重地覆上她的,沒有半點溫柔,手指嵌入她的後頸,像鐵鉗一般固定住她。
梁驚水想往後縮,商宗用手牢牢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擡起頭。
唇舌之間的侵略帶着近乎殘忍的纏綿,她的掙紮微不足道,隻能感受到那種強烈的掌控,連呼吸都被他剝奪。
接着,抗拒逐漸轉為微弱的順從。
他細觀察過她的喜好。而眼下,一切如他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