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贊渡人亦自渡。
——僅自己可見
羅牧垚站在公交站牌底下,林欣然一轉身,她便迎了上去。
但好巧不巧,林欣然回家的公交車這會兒也來了。羅牧垚情急之下展開雙臂,做出要攔林欣然上車的動作。黑暗裡,女孩的表情也顯得更加倔強,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林欣然見到這既滑稽又詭異的一幕,盡管還黑着臉,但神色瞬間柔和不少。
等公交車拉上人開遠後,林欣然看着羅牧垚,問:“你又想起我來了?不在談你的戀愛嗎?”
羅牧垚原本有打好的腹稿,但在聽到林欣然這樣說之後,她立即問:“那你可以不換座位了嗎?”
林欣然一聽便不高興了:“你不讓我換我就不換了?你以為你是誰呀?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羅牧垚垂下眸子,想了一下道:“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很厲害。”
林欣然被突然這麼一誇搞糊塗了,問:“厲害?我哪厲害了?”
羅牧垚道:“你很會交朋友,陌生人很容易跟你走近,在别人情緒不好的時候,你總能第一時間發現,然後給予安慰。”
林欣然打斷道:“行了,有什麼用?而且這些事很難嗎?”
羅牧垚答:“我就做不到。”
林欣然道:“你那是性格孤僻,你這種人比較少而已。”
羅牧垚道:“你先聽我說完。”
林欣然雙手抱臂,道:“那你繼續說。”
羅牧垚接着道:“而且你很勇敢,我們在科技樓那次,隻有你敢跟蘇靜澄吵架。你很熱情、很可信,上次我們排舞台劇,你多承擔了旁白工作之後,還親自上手置辦了很多道具。你對朋友都掏心掏肺,我腿摔斷那次,你每天送我上學沒有半點怨言。而且其實你很勤奮,也許隻是沒找到學習方法,或者是理科不适合你,但如果是做别的事情有你這份認真,一定都能做成的。你很開朗這一點就不用說了,至少比我強……”
“好了好了,越說越不靠譜了……”林欣然打斷了羅牧垚的話,努努嘴道,“比你開朗是什麼很光彩的事情嗎?”
看着林欣然的态度有所松動,羅牧垚很高興,一鼓作氣道:“總之有你做朋友,是一件很好的事。”
“我就是太好了,才把你慣壞了。”林欣然說完這句話眼眶一下子紅了,“不然為什麼你談了戀愛,就一個星期不找我吃飯了?”
羅牧垚忙解釋道:“那是因為你都開始找人換座位了,我以為你不想理我了。”
林欣然眼角流下一行淚,哭着喊着問道:“你……那……我換了嘛我?”
羅牧垚着急從書包裡找紙巾遞給林欣然,林欣然接過紙巾,卻邊哭邊抖着肩膀道:“你也不抱抱我?”
羅牧垚這會兒書包還吊在一隻肩膀上,另一隻手裡攥着紙巾,手忙腳亂地伸手環住了林欣然。
林欣然被羅牧垚的笨拙動作氣笑了,一邊抖一邊哭一邊笑着在羅牧垚肩膀上道:“你下次談戀愛了要是不第一個告訴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聽到林欣然的話,羅牧垚想起了邬子兵對她之前那句話的反應,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你說話呀!”林欣然道。
羅牧垚隻好道:“嗯,我記住了。”
羅牧垚還有些擔心地問道:“你跟别人說好了換座位的事沒?如果突然不換了,是不是還要再去說一聲?”
林欣然一邊抽泣一邊推開羅牧垚道:“你真以為我是在找人換座位啊?我氣了一個星期你都不哄我,今天才給我台階下。”
羅牧垚咬着下唇道:“我錯了……我還以為……那就是你交朋友的本事太強了吧。”
林欣然道:“但你不強啊,離開我還有誰會對你這麼好?”
林欣然一句話說得羅牧垚鼻子有些發酸。
就在這時,下一班公交車來了。
羅牧垚道:“你快回家吧,太晚了回去阿姨要擔心了。”
林欣然卻撇下嘴角,神色哀傷地答:“她忙着離婚,根本沒空理我。”
聽到林欣然的話,羅牧垚十分吃驚,她沒想到林欣然竟然正面臨這樣的難題,但她也同時想起媽媽的話——“她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羅牧垚不知道該說什麼,林欣然率先道:“行了你别想話安慰我了,今天你已經夠努力了,我走了,短信再聊吧。”
羅牧垚一直送林欣然上了公交車,轉身沒走幾步就收到了林欣然的短信。
林欣然:[我打算住校了,這樣就可以自習到十點二十。我這個星期其實是在找宿舍,已經找好室友了]
林欣然:[而且我發現給你找同桌很容易的,雖然你性格不好,但你成績好,大家都願意坐到你旁邊。所以還是成績好最重要]
林欣然:[你剛才誇我的話,我最喜歡的是說我勤奮。我要把天道酬勤四個字挂在宿舍床頭,不進年級前五十我誓不為人!]
羅牧垚看着林欣然的消息一條條進來,不禁一邊看一邊笑。
卻沒想在走到小區大門口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男聲——“走路不看路?”
她被吓了一跳,擡起頭來,看到邬子兵正從小區門口的大梧桐樹下走過來。
羅牧垚很開心地向男生分享道:“欣然原諒我了。”
邬子兵卻沒随着女生的笑容放松下來,而是輕輕挑了挑眉,問:“不會拿你男朋友換的吧?”
羅牧垚聽到這句話,想到剛才林欣然叫她做的承諾,一時間啞然。
邬子兵兩條濃眉立即微微蹙起,羅牧垚忙答:“當然沒有。我是按照我媽教我的辦法做的,然後成功了。”
邬子兵問:“什麼辦法?”
羅牧垚又笑了,答:“她讓我先認真思考欣然的優點,然後找個合适的時機告訴她,簡單說就是誇她。”
邬子兵問:“黑燈瞎火的公交站,是合适的時機?”
羅牧垚被邬子兵問住了,答:“我……我是擔心再晚一點,她就跟别人說好換座位的事了。所以一寫完草稿,我就找她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