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活屍一樣皮膚微紅,但和它那些衣衫褴褛的同伴不同,這隻活屍身上的道袍很新,分明是歸雲山莊的弟子袍服!舒懷玉清楚地記得,這名弟子就是之前在地下倉庫看守魔修的人之一。
一股極為不詳的預感自舒懷玉心中升起,她強行壓下内心的不安,輕身步法運轉到極緻,剛一沖進地下倉庫的入口,卻撞見幾個熟人,一位是逍遙門那位修士,另外兩人分别是裴知春和秦钰,看來是與她想到了一起。
有易容的僞裝,東隅學宮的兩位修士并沒認出自己,舒懷玉也沒和對方解釋,幾個人飛快對視一下,而後一齊向關押魔修的倉庫飛奔而去。
而後果不其然,四個倉庫的門均大敞四開,門上銘文暗淡無光,屋内空無一人,就連看守的弟子也不見蹤影。逍遙門的修士在屋内環視一周,忽然并指打出一道靈力,那股靈力砸在牆上後如水膜般在壁面和地面上鋪展開來,将整個屋子覆蓋,随後幾個極淡的銘文以魔修曾經被綁着的位置為中心緩緩浮現出來。
“是陣法,而且是剛剛發動不久的陣法。”逍遙門的修士在陣法上的造詣雖沒有童疏宴高,但畢竟是也是修這一脈的,從殘存的銘文上迅速看出了端倪,“童峰主推測的沒錯,将普通人轉化成活屍的并不是屍毒,而是陣法。我們之前來此處查看時還未有此陣,這陣法應是隐藏在了那魔修體内,趁我們無暇顧及時将看守弟子轉成了活屍,制造此陣的人在陣法上的造詣恐怕比童峰主還要更勝一籌。”
舒懷玉對逍遙門的修士道:“道友,麻煩你去幫童峰主,這裡交給我們,活屍數目太多,他一個人怕是撐不住。”
幕後之人的布陣方式固然可怖,但當務之急是解除山莊的危機,逍遙門的修士點了下頭,幾人剛回到地面上,卻聽見山莊外圍驟然爆發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随着那聲響動,彌漫的霧氣中灑落萬千晶瑩光點,美麗得如同一場絢爛的煙花。但看見這景象的每個人心情都十分不美麗——說什麼來什麼,護山大陣被攻破了。
雖然方才已消滅了不少活屍,但餘下的仍有半數以上,且其中很多都有凝神往上的修為,舒懷玉眸光微沉,默不作聲地攥緊了赤霄的劍柄——真正的噩夢來了。
無數盞長明燈被打碎,沖天的火光照透雲霧,飛天遁地的身影若隐若現,淋漓的鮮血一捧又一捧地潑濺在地上,無數血肉橫飛,無數人頭落地,無數慘叫聲疊起,莊主在混亂的中心指揮山莊弟子後撤,自己則擋在所有弟子的前面。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劍鳴,童疏宴立于虛空之上,被數個禦物在天的活屍包圍,他頭發散亂,嘴角還沾着斑斑血迹,護山大陣被破,他定也受了不小的反噬。
年輕的玉秀峰主平日裡閑散慣了,幹什麼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用拇指緩緩拭去嘴邊血迹,“噌”地一聲拔出腰間跟擺設似的佩劍。那劍刃上鏽迹斑斑,他屈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一聲低沉的嗡鳴過後,劍上的鏽迹盡數脫落,露出雪亮的鋒芒,他慵懶的眼神也随之鋒銳起來。
一個陣法随佩劍出鞘在童疏宴身後蓦地成形,陣中靈力流轉變化,竟有劍意湧出——那竟是一個劍陣!修符咒陣法一脈的總給人不善武鬥的印象,就連舒懷玉也驚訝于陣中源源不斷傾瀉而出的劍意。
“昆侖的弟子,無論修哪一脈,都得會使劍。”随着他話音落下,出竅修士的靈力威壓毫無保留地向周遭擴散而去,與此同時,劍陣中無數劍氣如同落雨般從空中墜下。
舒懷玉感受着玉秀峰主的劍意,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一個人的決心與氣魄确實是能夠鼓舞人心的。她的視線從童疏宴身上收回,飛身掠至莊主身側,和衆多修士并肩而立,其中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她與這些人一起凝視着面前鋪天蓋地的活屍大軍,清秀的桃花眸中迸發出難以言喻的戰意,靈力沸騰奔湧,赤霄嗡鳴不休,她深吸了一口氣——
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生死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