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着,車夫隔着簾子說道:“大郎、四郎,坐好了,咱們出發了。”
“好。”趙辰回了一句,又說起趙淩買的宅子,“就算來福的娘子是宮裡頭出來的,沒必要買個宅子送給他們吧?那得多少錢啊。”
趙淩奇怪地看他一眼:“誰說給他們送宅子了?那是我的。”
他不好說那就是個員工宿舍,而是說道:“我将來要分出去單過的,現在有合适的宅子就先置辦下來。”
趙辰一聽,頓時豁然開朗:“我說呢。不過那宅子我去瞧過了,你住的話是不是太小了點兒?”
趙淩還沒去看過:“宅子買了不虧。将來要是有機會,再貼點錢換個大點兒的就是了。主要是那宅子離家近,往後我回家看爹娘也方便。”
他說着體面話,突然注意到趙辰身邊放着個什麼東西,扯了扯,“這什麼?”
“哎,别亂動。我織圍脖呢。”趙辰把弟弟毛毛糙糙的小爪子推開,自己把身邊的籃子放到兩人中間給他看,“我特意染了紅的,過年戴。”
到時候他就是人群中最亮的崽!
打從趙淩的牧草得到了重視後,趙王氏就在小莊上開始養羊,家裡的各種羊的産品都不缺,其中當然包括羊毛。
隻是處理羊毛比蠶絲棉花要麻煩得多,到現在也推廣不開來。
趙淩捧着手爐,看趙辰慢吞吞織圍脖:“前兩年也不見你織,怎麼今年突然就喜歡了?”
趙辰基本不用看着織:“以前不是冷嘛。屋裡就算放了炭盆,也暖和不了多少,寫個字都哆嗦。”
功課做完後,休想讓他再把爪子伸出袖子!
現在有火炕就好多了。
就是離了火炕還是冷,能夠在火炕上做的事情也不多,他就隻能打毛線了。
兄弟倆一路晃晃悠悠回家,趙王氏正讓人整了兩個大樟木箱子,在往裡頭塞樟腦,見趙淩過來,就對他招招手:“四兒,來。”
“娘!”趙淩哒哒哒跑過去,往娘身邊一貼,還沒站穩就被趙王氏一推。
趙淩一臉懵:“……娘?”咋?出門三個月又不是三年,感情淡這麼快的嗎?
趙王氏後退半步,擰着眉:“臭死了,趕緊去洗幹淨!”
趙淩低頭聞了聞自己:“不臭啊。娘,你幹嘛呢?”
趙王氏說道:“喏,都是一些毛衣毛褲。這一箱是給你爺爺奶奶送去的,這一箱是給你外祖父外祖母送去的。”
說是毛衣毛褲,其實還有圍巾圍脖帽子襪子手套之類的東西。
另外還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大箱子,裡頭塞了染好了色的毛線團,還有毛衣針。
前兩年送的少,不過陪同一起送過去的,還有兩個特别會打毛衣的男仆。
“這麼多啊。”
“今年太後娘娘賞賜了不少。”還有就是前兩年攢下來的,“你回頭得記得謝謝你姑外祖母知道嗎?”
“知道。”
“好了,趕緊去好好洗洗,不洗幹淨不準備上桌吃飯!”
這小子,在軍營裡顯然沒好好收拾,說不定沒人管就睡馬廄裡了,臭死了。
趙辰剛想說什麼,也被攆着去洗澡。
這年頭洗澡是個大工程。
趙淩還不被允許自己洗澡。
他泡在澡盆裡,來福給他洗頭,常威給他加熱水。
外頭還有常娘子和常大力給他燒熱水。
洗完澡,他還不能馬上出去,得等頭發幹了,才能包裹嚴實出門。
洗幹淨抹了香膏的小盆友還是很讨人喜歡的。
三個月沒見面,趙王氏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因為是吃鍋子,就沒分桌,一大家子圍坐着吃。
鍋子裡已經碼放好了層層疊疊的食物。
雪白的魚丸,金黃的蛋餃,厚切的羊肉,還有切塊的雞鴨、排骨,底下鋪着白菜、豆芽。桌上擺着蘿蔔苗、豌豆苗、豆腐、血豆腐,得等鍋子裡的東西吃完了,才有空間放進去。
趙淩的戰鬥力杠杠的,吃得能抵趙辰加趙缙兩個人。
他舒坦地在家裡被貓貓圍着躺了一天,隔天去文華殿上了課,中午吃過飯,就被叫去了禦書房。
笑眯眯的皇帝陛下讓身邊的大太監拿了一本折子給他:“瞧瞧。”
趙淩雙手接過,連剛能紮起一個小揪揪的頭毛都寫着疑惑,打開一看,裡頭寫着什麼趙四子奇技淫巧,整出火炕,引來京中效仿,增加許多火耗,碳火價格上漲,讓平民百姓買不起巴拉巴拉。
趙淩晃了一下腦袋,小揪揪跟着晃了一下。
他,這是被彈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