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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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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照依舊垂眸看着茶碗中靜置的茶葉,即便有風吹過,也紋絲不動;可她心裡的那碗茶盞中的茶葉,像沸水剛注進去那般,自海裡翻騰起來,又翻騰入海,攪得千絲成麻。

司馬信沒有表态,而是讓她來見自己。就表明,她并沒有将江歸當成自己的幕僚。将此事作為家事讓自己來處置。她想看江初照的想法。

她擡起頭,江歸腦後沒被盤入高髻中的秀絲,淺色的發帶混在其中,被風吹得微微淩亂。

江初照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

司馬信跪坐在主位上,在竹簡上添了幾筆後,斟酌着用字:“臨别贈白馬,星夜盼君還。”她頭也未擡,又道:“日夜盼君歸?”

江初照頓首,回想江歸向她擔保的堅定:“臣用性命擔保。”

司馬信這才将手中的筆放在筆架上,擡頭看她:“我說過,遲早要将女子叩拜的禮儀廢除。”

江初照未擡頭看她。她有些愧疚。愧對司馬信的信任。

見她不肯起身,也不肯擡頭。司馬信起身,走到她身前,單膝跪地,雙手托上她的雙肘,将人扶起,“初照,我已經失去了老師,你不能出任何事。”

“殿下,初弦沒有二心。”江初照對上她的雙眸。“若那女子有二心,臣絕不手軟。”

“可是初照,我不想讓你冒這樣的險。”司馬信不管帶回來的叫“秋筠”的女子是不是有二心,江歸留這樣一個人在身邊,日後有沒有可能生了二心,她隻要江初照。

江初照明了。她從不輕易許諾:“臣此生,唯不負二人,一人吾師,一人便是殿下。此心若變,當天誅地滅,萬箭穿心。”

司馬信修長的手指搭上她的手腕,順着霜雪溜進去,食指回勾,拇指和食指捏住衫袖,輕輕扯着她上階。

兩人跪坐在漆案前,目光停駐在五言詩的最後一句上——臨别贈白馬,星夜盼君還。

江初照也更喜歡“星夜”。白日裡各種算計将心底那點空隙填滿,閑暇來不及讓矯情将本就可有可無的情緒一點點放縱,明晃晃的燦陽則将含蓄的思念照得不敢擡頭。而到了月明星稀的夜晚,皎潔的月光将隐藏的那點心思一點不落地投到影子上,孤影對憐,情緒便一發不可收拾。

“盼”比“待”更像是奔赴。不是一個人的自作多情,在風笛吹不過的山丘另一頭,也有人在翹首以盼相逢。

不要榮歸故裡,不要敗興而歸,要翻過一程程山水,站在山丘上,與土丘上的那個懷抱,遙遙相望。在此刻,思念最濃。

她想到幼時在涼州的日子裡。那人穿着天青色廣袖交領長袍,披着月色,牽着她的手看打馬奔在最前方的人慢下步子。“銀鞍照白馬,飒沓如流星”,不是誰家俠客少年郎,是深夜美夢回還之際的牽腸挂肚。

或許她不是在懷念涼州,是在一直她身後對她言聽計從的江歸突然要擺脫對自己的依賴。盼君還啊盼君還,她現在無人可盼了。

于是她收了這份讓自己低落下來的,無處安放的期盼。臉上自帶的三分笑意不減,像從來沒什麼起伏那樣的和煦:“殿下在等誰還呢?”

是蘇沐嗎?等她的捷報,等她渴望已久的兵權。

江初照和她從前聽過的一個人很像,那人臉上總是帶着幾分淡笑,即便是笑意攀上了月牙,也總是覺得這人淡淡的,淡得沒有情緒,沒有起伏。她和那人一樣不緊不慢的,邁着流星大步,也覺得這人是不急不燥的;可她面上自帶的,與生俱來的幾分淡笑,像是嫩芽鑽出樹枝的初春光景,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和煦的,依舊沒有起伏。

可司馬信覺得隻有自己知道,她帶着淡笑垂眸将目光放在一處作出沉思的樣子來,微偏頭将目光落在一點做出賞景的樣子來,便是和煦下面的情緒在波動,像風吹過湖面,情緒如一圈一圈的漣漪那樣輕,那樣蔓延。

就像現在。她在問自己,“在等蘇沐嗎?”卻隻字不提了今日來意——江歸和秋筠的事。她表面的雲淡風輕紋絲不動,心底的不受控制的波浪卻牽扯着,像有根埋在心底的絲線在拉扯,便隻能顧左右而言他。

原來江初照也會有波動,她以為她和她老師一樣,都是自诩無情無義的人。

“不算是。”司馬信答她。比起一切風風火火的炎炎夏日,她更喜歡生機勃勃的“山寺桃花始盛開”的春日。

不算是。司馬信什麼時候也在暗示自己的公事上帶了私心了。

她的眼神落在竹簡旁邊的,一支盛開的桃花枝頭下,隻被勾勒了幾筆的美人。那一副“人面桃花相映紅”就是司馬信的私心。

她不動聲色地将目光挪回來,本該帶在語氣中的笑意,将臉上的笑意暈染濃,“殿下,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司馬信知她意有所指,冷靜地、掩耳盜鈴地擡起右手遮住手帕,揉到手中後,若無其事地收到衫袖中。

“殿下,臣告退。”她看着江初照一步一步後退,翹頭履像擋住視線的桃花那樣被撥開,走得不緊不慢,寬大的衫袖像從灞橋上抽了一枝柳條,拂過生風。

她記得那日也有人的裙擺拂過門檻,她輕輕撥開橫斜在額間的桃花,像撥雲見月,春風拂面。她直言不諱地挑開自己的野心,那樣的大逆不道,卻總是給人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

她比江初照有趣。

班師回朝來,天子鎮明堂。

“兒臣司馬禮,”

“臣女韋娴兒,”

“微臣許胥,”

“草民江歸,”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司馬業着冕服,欣喜在他一向嚴肅的面上抹了幾筆,交織起來,便讓這場清算的早朝不算太壓抑。

他面上帶了點薄笑:“神龜雖壽,猶有竟時。朕刻薄寡恩,喜怒無常,殺伐無道,好大喜功,難以奉也。臣無一日不想主去,民無一日不想君崩。朕這樣的天子,要是活了萬歲,朕的子民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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