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非道：“破鏡者即使在這界也是臭名昭著。他們時常無故劫掠獨行玉鏡，摧殘後将未死者或囚或賣，若非元陽宗态度暧昧幾番袒護，早已不知被群起誅滅幾回。”

“弟子雖蒙師尊一路垂憐扶助，未受過許多磋磨，但這些年打理本垣内務，偶然也需下界。弟子自認為未少見俗世傾軋，然如他們這般無端害人，幾于魔道，卻自認正義者，還是叫弟子大開眼界。”

晏一想起自某人意念中瞥到的情境，點了點頭，道：“是很龌龊。”

“可你我終歸是此界過客，若遇到了不必手軟，遇不上也無須刻意留心。”

松非斂氣，道：“師尊教訓的是。”

将令牌放下，他又拿起一枚透着霞彩的白玉環，道：“這是降仙節時登仙迹島的信物迎仙令。下次降仙節還有三年，師尊可有興趣到時去瞧瞧？”

晏一道：“有什麼值得瞧？所謂降仙，是碧行門下麼？”

松非笑道：“紅鸾垣仙人是沒什麼好瞧的，但仙迹島止戈止殺，不必擔憂有人對師尊出手，若非等閑不能上島，倒是個極好的潛修地。”

況且，以碧行仙君與師尊盡仙皆知的單方面交情……

他自不會将這話點破。

他一拂袖，一地雜亂被歸為三堆，又分别被吸入三件儲物法器之中。

他将三樣東西拿在手上倒了一番，褪下腕上一隻墨綠近黑的手镯，奉與晏一，道：“弟子已将師尊用得上的東西理在一處。那些儲物法器質地不佳，若師尊不棄，還請先用弟子這隻對付一下。”

晏一随手取過，指尖在松非手心輕淺擦過。松非感覺元神癢了癢，縮回的手不由握緊。他看着晏一套上手镯，深色寬镯晃在他明顯比記憶裡細瘦手腕上，仿佛他赤身披上了的衣袍……

打住。

松非為自己的下流想象羞愧欲死。

是因為昨夜嗅到了師尊信香？還是給昏睡師尊更衣的緣故？

他明明已經用藥把不該有的俗念都壓下去了。

他分|身雖在此界滞留幾百年，但大半時間借口閉關，并不入世。除了為得個方便潛身的體質而築基，他并未修行多少此界功法，所受欲念侵擾，也遠少于通常光朱。

這樣胡思亂想，無論自哪算起都是頭一回。

雖說，師尊不想雙修着實令他失望，但一來意料之中，二來他也實未做好心理準備，失望之餘，他竟感覺松了口氣。

罷了，雙修本也不是重點所在……

不知他的倒黴徒弟如何心潮翻湧，晏一自顧自檢視着儲物法器中物資。玉簡中對靈氣紊亂記載不詳，大約是松非舊時未關注于此的緣故。

照先前粗略感知，此界清氣稀而濁氣重，陽氣盛而陰氣衰。兩萬年前發生何事不得而知，現下多光朱而少玉鏡的根由倒是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