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養隻寵物嗎?”老闆熱情的招呼他們,“我們攤位的魔寵不是養殖産物,而是從黑夜森林一帶捕捉來的,血統正宗,價格實惠,可以抱出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我們隻是路過。”雲頤笑着搖搖頭,詢問道:“老闆,我們來自暗之城,最近光之城有什麼有意思的活動嗎?”
老闆:“活動啊……如果你說的是半年一次的黃昏舞會的話,舉辦地點在天使廣場,從克曼爾紀念殿站坐三站電車就到了。”
“黃昏舞會?”
“和你們的晨曦舞會是一樣的,在同一時刻舉行的,光之城迎來黃昏時,世界彼端的影之城也正好迎來晨曦。如果參加,你們現在得趕緊乘電車,不然就要錯過了。”
雲頤朝攤販道謝,随後用目光詢問天使,白發的青年沒什麼意見的點點頭,淺藍色的瞳孔卻出現了一點耐人尋味的情緒。他們的僞裝在彼此的視線中是無效的,天使看到雲頤那張溫文爾雅的臉也露出了神秘的笑意。
像是猜到了祂的想法一樣。
祂被宿主牽着手,順着人群的方向尋找電車車站,手指悄悄的在宿主寬大溫暖的掌心裡亂動,冰涼的指尖順着掌紋,撫摸人類指間處溫熱的皮膚。祂看着宿主仍然在前方走着,手指卻一點點蜷縮起來。
上了電車之後,祂便不再繼續搗亂,而是若無其事般的望向窗外。雲頤坐在靠外側的位子上,收在旁邊的手緊緊的握着。
電車開動,熟悉的街景被甩在身後,逐漸變得模糊。
太陽正在下沉,昏黃的橘色光芒勾勒着白發青年側臉完美的輪廓。祂正單手托着下巴看着窗外,剔透的發絲拂過立體的眉骨,睫毛像扇子一樣微翹,高挺的鼻梁在臉上落下一大片陰影,顯得深邃而不近人情。
車上的人很多,但由于混淆咒,沒人能發現得了這幅美景,這很好的滿足了雲頤心底那種把喜愛之物藏起來的本性,他在座位上暗自出神。
沒過一會,他的手指忽然微微一顫。
有什麼無形的東西趁他們乘坐電車的這片刻閑暇,從衣服下擺悄悄鑽了進來,甚至在布料下鼓起了一個顯眼的弧度。雲頤迅速扯過寬大的法師長袍,将這點細微的動靜遮住。
他将目光投向天使,天使連側臉都不再留給他,像在專心看着外面琳琅滿目的風景一樣,腦袋完全轉了過去。
祂控制的意念觸手順着側腰攀附上宿主的胸前。這讓雲頤微微繃緊了身體,額頭冒汗,一股帶着羞恥的紅也從脖頸蔓延到了耳朵。他忍耐着,目光略帶緊張的掃過着周圍的乘客,怕這裡的動靜被他人發現。
路上的十五分鐘,宿主保持着沉默。
抵達目的地後,這輛電車上大部分乘客都下了車,沒人注意到剛剛車廂裡有什麼插曲。雲頤也裝作若無其事狀帶着天使下了車,他無奈的想,幸好天使隻在上半身作亂,并沒有鑽來鑽去,不然他很可能控制不住,在大庭廣衆下出醜。
那根濕漉漉的觸手仍然攀附在那,雲頤甚至感覺胸口可能腫了,液體打濕了他的襯衫裡衣,黏在了皮膚上。
不過狼狽的景象被這件從頭蓋到腳的長袍完全遮蓋,沒人能發現,隻有他自己……雲頤忍的腦袋幾乎都冒煙了。
“壞蛋。”
他一下車就懲罰般捏了捏天使臉上的肉,但對着這張漂亮的臉蛋,又生不起任何氣焰。
天使一臉無辜和若無其事的給他捏。
祂知道宿主舍不得對自己做什麼,甚至用衣服裡那根觸手進行了報複,把後者揪的表情都空白了一瞬。
舞會在七點鐘舉行,圍繞着巨大的天使雕像,這裡搭建起了一座環形的巨大會場,夢幻的燈光猶如點點繁星落在地面,穿着各色禮服的人們湧入了會場,來者有的帶着一大家子,有的是三三兩兩朋友,有情侶,也有獨自一人。
樂隊的樂聲緩緩流淌,在魔法的影響下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所有人順着舞曲的節奏跳着自己的舞蹈,或是圍在一起轉圈,或是雙人舞,舞伴也不斷交替,即使是一個家庭,也會各自拆分去尋找其他陌生人作為舞伴。
天使和宿主并沒有進入舞池。
他們隻是站在廣場後方的高處,望着這幅繁華熱鬧的景象,那座純白的巨大天使雕像在夜色中伫立,紅月當空,淡绯色的月光為它覆上一層朦胧的面紗。
微涼的晚風拂過肌膚,帶來熱鬧中的一點靜谧,讓人頭腦清醒。
雲頤望着祂,天使的背影似乎和那座光輝而美麗的雕像重合。
仿佛雕像一瞬間活了過來,天使轉過身,那對淺藍色的瞳孔裡耐人尋味變成了一點探究,思考宿主接下來有什麼把戲。
雲頤坐在台階上,拿出之前在攤販那裡買的玩具。他用火苗點燃前端,一朵朵璀璨的火花便在眼前炸開。天使摸了摸那些火光,是微涼的,無害的,一種隻會發光的小魔法裝置。
于是祂也操縱着火苗,點燃了一根。
天空忽然一亮,巨大的煙花在上空無聲無息的綻開,迸發出璀璨而絢爛的光芒,随後稍縱即逝的化作星星消散。
這樣的景象使下方的人群騷動了一瞬,随後他們跳的更加盡興,以為是今年舞會新增加的節目之一,請了某位大魔法師表演。
天使狐疑的看着宿主。
雲頤解釋道:“這件玩具會釋放出與火苗相同規格的煙火,我手上的煙花可以維持至少兩天,但是你的煙花隻能維持一秒。”
但天使點燃的煙花盛大而驚人,就像曾經破除世界屏障,擊碎了夜空一般的明亮而刺目。
“要不要為他們點一場煙火?”
……
舞會趨近落幕,雲頤和天使靜悄悄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沒有留下更多的痕迹。
雖然主要原因,是雲頤身上的錢已經全部花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