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台沒多久的雲頤果然很快回來了。

他心情不錯，随手撒了波金币，三個學徒直接原地蹦了起來，像被上了發條一樣的滿嘴殷勤的“少爺大氣”，“少爺恭喜發财”，雲頤笑容不變，誰讓他高興就多給誰，像逗籠子裡的八哥一樣逗着這些跟班。

備戰室的其他學徒滿眼鄙夷又羨慕的看着他們。

一枚金币與那些高純度寶石比起來不算什麼，但好歹也是高等流通貨币，克曼爾一年的學費隻要一千金币，紅塔的魔法師周薪也才五十枚金币，一枚金币夠買三四隻鴕鳥了，算算大少爺剛剛撒的這些錢……

開個鴕鳥養殖場不是問題。

[宿主。]天使仰頭，聖潔而昳麗的面孔流露出一絲疑惑，[他們都有，為什麼我沒有？]

雲頤微微一愣，動作一停，沒料到天使會突然糾結這個：“你和他們不一樣……”

“你值得更好更貴重的東西，我不會把那些小玩意丢給你。”雲頤安撫道，“當然，如果你想要那些，萊茵家族繼承人把全身家當送給你都沒問題。”

融珏看了他一會：[為什麼？]

“因為我……”雲頤開了口，在天使異常專注的目光下卻無法把玩笑開下去了，似乎恍然間意識到了什麼，聲音頓了頓，最後道：“還記得嗎，我之前中了一個詛咒。”

“那個詛咒讓我對你一見鐘情，對于喜歡的人，我當然會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幾句話信息量太大，幾個跟班腦子轉不過彎來，差點互相踩腳跟摔個狗吃屎，可雲頤一心一意的看着天使，似乎壓根不在乎有人在旁聽。

天使沒有說話。

雲頤看着天使突然沉默，心裡隐隐感覺忐忑，這種感覺從決鬥前就有了，天使在躲着他，為什麼？

要說生氣，之前那件事早就過去了，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倒是沒做錯，隻是做的太體貼，太好了。

雪白的碎發下，那對瞳孔裡的藍似乎突然變得淺淡，被一層無機質的寒霜之白覆蓋，祂觀測着宿主，仿佛要将這個人從裡到外徹底解構，拆分，讓他再也無法吐露任何冒犯之言。

而到了該動手的時候，祂卻躊躇着，下不了刀。

祂對湯圓說：[我似乎也被他下詛咒了。]

湯圓感受到了天使身上散發的一股微弱殺意，大驚失色：[什麼？？！]

對天使大人下？還是在它的眼皮底下？這不可能！

[宿主想馴服我。]天使吐出了一個有些危險的詞，[他似乎成功一半了。]

[我無法拒絕他遞來的食物，也并不抵觸他的靠近，失去了對他的警戒。]

[真是一件糟糕的事。]

……湯圓暗想，原來是這事，但您的反應似乎有些慢了。

也許一開始雲頤确實是抱着馴服天使的想法的，這個人類占有欲和控制欲太強，是個貨真價實的變态，但……湯圓現在不覺得他有成功的可能了。

它屏息看了看那個因為到了一個月時限，早已自動解除的詛咒。

雲頤翻車了，他對天使大人真的動了心。

[那……您願意被……]

天使搖了搖頭，收回了放在宿主身上的目光：[他很快就會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徒勞的。]

……

一天的決鬥随着時間流逝而落幕。

由于三個學院的新生人數加起來還沒黑暗學院一個學院多，騰出場地後賽程也逐漸加快了，巴奈特，鄧肯，葛列格毫無疑問都取得了勝利。

雲頤和天使待在觀衆席看了幾場決鬥，四周十分喧鬧，雲頤不懂一堆菜雞互啄有什麼可激動的，但他有心統計未來對手實力，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決鬥台，天使則心不在焉的看着對方片刻不松自己的手，試圖抽回。

抽不回，算了。

黑暗學院的一些學徒表現還算亮眼，被雲頤誇了幾句，比如那個有一頭紫色短發，施咒熟練度很高的高個子女學徒……似乎是叫阿波琳，魔咒課的萬年老二，施咒速度永遠比雲頤慢上一點。

還有一個穿着華麗耀眼，像是即将參加舞會一樣精心打扮的男學徒阿奇柏德，似乎沒怎麼見他上過課，但魔法花裡胡哨，攻擊力卻不俗。

一年級在内部較量時，其他年級也是一樣。看完這兩場還算感興趣的決鬥，雲頤終于失去了興趣和耐心，正要離開，三年級的賽場卻有個老熟人踏上了決鬥台。

弗蘭德的身形高瘦枯槁，氣質陰鸷而黑暗，黑色的學院長袍穿在他身上竟然顯得有些空蕩蕩的，觀衆席竊竊私語着，看向台上的目光有鄙夷也有好奇。

他的出擊讓人猝不及防，但不像雲頤那樣的悄無聲息，身形鬼魅的決鬥風格，而是猶如台風過境，每一發魔法都兇狠又毫無前兆，在決鬥台上一擊就是一個駭人的坑，絲毫不注意分寸，也不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像是在展示自己足以碾壓他人的實力。

毫無疑問，大部分觀衆是喜歡這樣的決鬥的，他們的态度從一開始的鄙夷變成大聲叫好，一陣陣發出激動的高呼，讓這場決鬥突然間不像決鬥，像一場馬戲團的精彩表演。

一些導師則皺着眉，擔憂的看着那個被打得渾身是傷學徒。

不過，弗蘭德的對手也不是吃素的，三年級的學徒多少都有準備自己的底牌，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攻擊了弗蘭德，弗蘭德孱弱異常的下肢被突然擊中絆倒，一下子狼狽摔倒在場上。

這下，觀衆席沒有喝彩聲了，隻有哄堂大笑。

弗蘭德一隻手支撐着地，眼中瞬間爆發出極緻的怨恨，嘴裡念出一串晦澀的咒語。

那個學徒突然像是被扼住了脖子一樣無法呼吸，明明周圍除了空氣什麼也沒有，卻雙目暴突出來，無力的張嘴，面色也越來越紅，始終盯着決鬥台的裁判組意識到不對勁，大聲喊停：“中止決鬥！”

震耳欲聾的聲音席卷全場，觀衆席頓時變得寂靜無聲。

像是才意識到自己在衆目睽睽之下，弗蘭德收回了自己的手，眼底的怨恨并未平息，毒蛇般緊盯着早已暈過去的對手。

如果剛剛沒人喊停，地上的學徒大概已經死了。

主持導師警告似的看了弗蘭德一會，道：“五十五号學徒，弗蘭德·萊茵勝利。”

“天哪，他真像個瘋子。”

“有誰知道剛剛那是什麼咒語？為什麼我從沒見過這樣讓人窒息的魔咒，看起來比之前的攻擊要可怕多了，一中咒就會完全失去抵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