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真鬧鬼,這宅子别看外表不起眼,前朝時候做過刑部臨時暗牢,審訊過犯人,所以世子爺要的那些刑具什麼的都有,不然一時半會兒沒地方弄去。”
莫文州一言不發,嘴角卻噙着陰冷的笑。
管家領着二人走入高牆之後,進了宅子,低聲道:“世子爺抓的這人可真有些本事,折損了咱們府上好些人手,若非老侯爺病着,定是會問起的。”
謝科忙不疊點頭:“我就說這人很能打。”
莫文州摸摸下巴,幽幽道:“能打?還不是折到我手裡來了?等斷了他手筋腳筋,再把他做成人彘,看他還能不能打。”
謝科一顫。
管家欲言又止,還是沒有勸阻。
“我也查過了,這人是個孤兒,從小在道觀裡長大,道士養大的,如今寄住在業靈寺而已,唯一不尋常的,據說是容貌極似已故的小秦将軍,差點攀上郡主這根高枝,不過郡主從業靈寺回府後,卻未将此人帶上,可見并未放在心上。”
管家說着又想起一事,忙道:“對了,世子爺,這人似乎患有心疾,若非他驟然發病,咱們估計再折損一倍人手也不夠。”
“心疾?”莫文州勾了勾唇,“幸虧你提醒,免得不小心讓他死了,倒是便宜了他。”
他打開折扇搖了搖:“别廢話了,給爺帶路。”
地底下的暗牢從來不見天日,陰暗,潮濕,蛇蟲鼠蟻遍生。
青苔濕哒哒的,覆滿了牆壁。
底下昏暗無光,牆壁上的油碟因無人使用而早已幹涸凝固,落了厚厚一層灰。
此地又不通風,味道更是悶臭難聞。
莫文州咳了兩聲,用袖子捂住口鼻,皺眉嫌棄:“……這他娘找的什麼鬼地方!”
謝科也差點踩到青苔滑了一跤。
管家笑笑:“這種要人命的地方就沒有好待的,當年我跟着老侯爺在戰場……”
“行行行,别啰嗦了。”莫文州不耐打斷,大步流星地穿過牢門,視線鎖定在一處。
幽暗燭光勉強照亮了間狹小逼仄的牢房,牢房接近牆壁的位置立着座釘滿鐵釘的十字木樁。
宋序正被水蛇粗細的麻繩緊緊捆束着手腳,吊着木樁上,發絲淩亂,半覆着面,生死不知。
謝科立即喊道:“就是他!就是那天把我丢進湖裡的人!”
見他似乎沒有動靜,莫文州有些不确定地皺眉問:“不會死了吧?”
“沒有。”管家走到牆角,那裡放着一個髒髒的水缸,裡面裝滿了不知什麼時候的水,他舀了一瓢走過來,“應該是昏過去了。”
莫文州挑眉,攫過水瓢,走到宋序面前,擡手便将一瓢冷水毫不猶豫地朝他面上潑去。
本就深秋初冬之際,夜晚冷得很,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暗牢中,更是像早已入了冬,絲絲縷縷的寒氣如跗骨之蛆。
一瓢冷水打濕了宋序的額發,順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流淌下來,滴滴答答的,将地上的淤泥浸得更濕。
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嘴角尚有星星點點的血迹凝固。
冷水驟然刺激下,宋序皺眉劇烈咳了一陣方才清醒。
他緩緩睜眼,墨黑的睫翼下壓着那雙看不清情緒的眸子,竟全無半分害怕惶恐之色,冷寂得似一片荒蕪雪原。
在與宋序目光接觸的一瞬間,莫文州幾乎是下意識地後退半步,随即反應過來,登時心頭湧上一股怒火。
他猛然擡手狠狠打了他一巴掌,直教他嘴角溢出刺眼的鮮血。
“看什麼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