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我沒有回府,所以找到了大理寺,是吧?”黎霜看着裴晏。
裴晏道:“對。這不是擔心大小姐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嗎?”
“犯不着你擔心,”黎霜收拾好桌上的東西,起身,“淩逸呢?”
“大小姐,”裴晏有些不悅,表情浮誇,道:“我一個大活人站在這裡,你居然還想着那小子。”
他跟着黎霜走出大理寺,喋喋不休,“他還守着你爹娘呢,沒注意我走了。”
黎霜淡道:“知道了。以後你也不用來找我,我不會有事。”
“那不成,”裴晏搖搖頭,“你們這世道危險得很,大小姐又……”
還未說完,黎霜突然輕呼一聲,猛地往側邊躲去,被裴晏攬在了懷中。
裴晏沒反應過來,隻見一隻黑貓從腳下蹿了過去。
他笑了一聲,“大小姐,一隻貓而已。”
黎霜驚魂未定,還有些迷離。自上次遭山匪追殺,她已經不能再對異常的響動顯得風輕雲淡,而是有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恐懼。
她的呼吸聲漸漸穩定,知道鼻腔裡鑽進陌生又熟悉的氣息,黎霜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
黎霜咳了一聲,一把推開裴晏。
“大小姐?”裴晏輕聲道:“大小姐被吓着了?”
黎霜搖搖頭,似是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太過了些,連外強中幹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加快了腳步,衣袍在身後微微飄揚,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随着裴晏的聲音傳來,“大小姐,怎麼還不說話了?”
“這也沒什麼,誰沒有怕的東西?反正我還在這裡,可以保護大小姐……”
黎霜聽不下去,咬牙切齒,轉頭看着他,道:“安靜些。”
“好吧。”裴晏撇嘴,果真不再言語。
街上空無一人,隻有黎霜和裴晏一前一後走在街上。二人的影子被偶爾路過的府門上的燈籠拉得很長,到最後甚至重疊在了一起,變成了一條影子。
裴晏覺得新奇,讓黎霜回頭看。
黎霜站定,側頭看了眼交疊的影子,轉頭又繼續走,“幼稚。”
“不是幼稚,”裴晏跟上黎霜,“暗衛不就是大小姐你的影子嗎?大小姐在哪裡,影子就在哪裡。所以我永遠會保護大小姐。”
“嘶,”黎霜感到後背發涼,渾身都不自在,“真是的,話本子看多了吧。”
裴晏并不覺得尴尬,輕松道:“這不是本來的事嗎……”
院内,黎霜進了屋,裴晏真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有人橫刀攔了他的去路。
他無奈地看了眼兇神惡煞的淩逸,擡手推開他的刀,“兄弟,有話好好說。”
淩逸懶得再糾正裴晏的稱呼,冷道:“你為什麼要獨自去找小姐?”
“那又怎麼了?”裴晏好笑道:“她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她的暗衛更不是隻你一個。我為什麼不能去找她?”
“你……”淩逸無語凝噎,憤恨地收了刀,“你最好别打什麼歪主意。”
裴晏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真正在打歪主意的是誰。”
又是幾日過去,黎伯約和尹燕派去的人還是隻帶回了沒有捷報的消息。
黎霜也有些心焦,覺得這實在有些不合常理了。
黎伯約也想去問負責援軍糧草的兵部尚書張作,可沒有一次見到他人的。
“父親,母親,還是别太過擔憂。堂哥和舅舅經驗豐富,我們當相信他們。”
黎伯約摸了把胡子,拍了拍尹燕搭在他肩上的手,“說的也是。或許,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朝堂之上,皇帝隻是簡單問了一句戰況,得到馮禦一切正常的答複後也未再關心。
可又是半月過去,連長安的雪都停了,仍是未有一點消息。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連黎霜都不能寬慰自己了。
她就算不知戰事,但也知道若像這樣,定遠那邊一月有餘沒有消息傳來,必然不正常。
黎府三人正焦急等待着派去驿站問信之人的消息,差點就要親自去查看情況之時,一仆從急匆匆從府外跑進來,欣喜道:“回來了,回來了!”
尹燕喜極而泣,黎伯約也松了一口氣,帶着母女二人去城門口迎接。
三人翹首以盼。兩刻鐘後,終于見到了大盛軍隊的旗幟。
“來了!”尹燕激動道。
軍隊浩浩蕩蕩往城門而來,黎霜的嘴角也不由得揚起一絲弧度,等着那期盼已久的二人。
可當軍隊走近,她才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息。
最前面的兩匹戰馬之上,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