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也停住,看向面前木門大開的房屋。
黎霜更加不安。因為她記得很清楚,這個門應當是關上的才對。
裴晏直接背着黎霜進去,看到了院内的一片狼藉。
再進屋,被褥桌凳全都有被動過的痕迹,連碗都摔碎了兩個。
這明顯就是被人強行闖入了。
黎霜頓覺頭疼,“怎麼都找到這裡來了?”
裴晏寬慰她,“幸好我們不在,否則就被找着了。至少人還好好的,不是嗎?”
黎霜也隻能如此安慰自己,被裴晏放到榻上,看着他将屋子裡的東西重新擺放整齊。
收拾完後,黎霜道:“耽誤不得了。既然随時都有被發現的可能,為何不掌握主動權?”
裴晏坐下,“方才那老頭不是說了嗎,要徐徐圖之。”
黎霜不喜,“什麼老頭,放尊重一些。”
“好好,”裴晏改了口,“董丞相。”
黎霜歎了口氣,“也怪我一身傷,否則早就能回長安了。
“怎麼又怪自己了?”裴晏疑惑道:“老是把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你不累嗎?”
黎霜不解,“我可沒有包攬一切,我隻是要做我應該做的。如今我們太過被動,馮禦又對大理寺虎視眈眈,我……”
“好了,”裴晏給黎霜遞了一杯茶,“先潤潤嗓子。”
黎霜無奈地接過,一飲而盡。
“他虎視眈眈,也未必能一步登天不是嗎?像你說的,他想讓皇帝設西廠,不過也是為他所用。可若是太過着急,反而會露出馬腳引得皇帝懷疑。”
裴晏說得流利,一氣呵成,黎霜都有些驚訝。
“未必你是大皇子肚子裡的蛔蟲不成?”
“萬一是呢?”裴晏一笑。
黎霜搖搖頭,覺得好笑又無奈。
裴晏大咧咧地坐到黎霜身邊,“大小姐,我問你點問題吧。”
黎霜往側邊躲了些,有些莫名其妙,“不行。”
裴晏似未聽到一般,自顧自說着,“你平時應該要上朝的吧?那你屋子裡沒人,不會被你娘發現啊?”
“不會。”黎霜言簡意赅。
裴晏也不惱,繼續自己的猜測,“我想想,估摸着是你那侍女也像你一般會喬裝。”
黎霜勾唇,“小聰明。”
“大聰明,”裴晏道:“那上朝的時候,你爹認不出你?”
黎霜起了點興緻,“不是大聰明麼,不如你先猜猜?”
“我猜沒有,”裴晏搖搖頭,“否則你何必弄個什麼李府呢?”
他頓了一會兒,道:“那宅子多少錢?我瞧着裡面雖然沒什麼物件,但還是頂氣派的。”
黎霜揚眉,不答,脫了靴子,把一隻腳搭在床榻上。
裴晏啞然失笑,“大小姐,怎麼沒個女子的樣子?”
黎霜好笑,嗆道:“我就是女子,我的樣子就是女子的樣子。哪有說女子必須是什麼樣的規矩?”
裴晏拍手,誇張道:“說得好!”
片刻後,裴晏收了嬉皮笑臉的表情,認真道:“說正經的,大小姐。你現在被那個什麼,大皇子盯上了,所以必須小心又小心。做什麼得帶上我,我保你無虞。”
黎霜覺得奇怪。裴晏說話的方式雜糅,一會兒讓她雲裡霧裡,一會兒又讓她覺得裴晏和其他人一般無二。
她潛意識裡很清楚裴晏和她并非一類人。就像兩條車轍,除非馬車發生意外,否則永遠不會交彙。
而恰好,黎霜和裴晏這兩條“車轍”正是因為一場意外才有了交集,變成了如今的情況。
“大小姐還會制藥,是吧?”裴晏看着她。
黎霜模棱兩可地答道:“或許吧。”
裴晏站起來,哭笑不得,“什麼叫或許吧?給賀銘吃的藥,不就是大小姐自己研制的嗎?”
“那又如何?别打歪主意。”黎霜警惕地看着他,懷疑他有什麼想頭。
“什麼啊,”裴晏攤開手,“我就随便問問。”
黎霜不太相信,冷笑了一聲。
“這下問清楚了。看來大小姐和我一樣無所不能。”裴晏笑道。
“呵,”黎霜冷眼看他,“誰同你一樣了。”
裴晏故技重施,捂着胸口,“我們都同床共枕了,大小姐還是這麼薄情!”
黎霜氣不過,抓過手邊的軟枕朝裴晏扔去,“真嫌自己活夠了是嗎?”
裴晏一把接住軟枕,朝黎霜搖了搖,“大小姐準頭不太行啊。”
“你就行了?”黎霜冷笑。
裴晏随手一抛,軟枕落到了原來的位置。
“我什麼都挺準的。”他語氣莫測。
黎霜沒有聽出來,隻威脅道:“敢将此事透露半個字,你知道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