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逸有所動容,但他餘光掃到了黎霜身邊的裴晏,又問:“小姐,你不會要帶上他吧?”
“我不……”
黎霜還沒說完,裴晏便急忙道:“别啊,大小姐,我說不定能幫上你大忙。”
“不需要。”黎霜冷臉。
“你需要,”裴晏道:“大小姐,雖然我知道你能力出衆又要強,但你畢竟是女兒家,有些事自己一個人是應付不來的。”
黎霜并不認同裴晏的話,睨了他一眼,“女兒家又怎麼了?你之前不是還說能力一事上不分男女麼?”
“當然,”裴晏睜大了眼睛,“但是大小姐,人單打獨鬥慣了也是會累的。你要相信合作的力量,難不成大理寺也是靠你一個人撐着不成?放心吧,作為你的暗衛,我是真心想幫你的。”
放心吧。
這三個字,黎霜曾對别人說過無數次,還真是第一次聽到别人向自己拍胸脯保證讓她放心。
于是拒絕的話停在嘴裡遲遲未說出口,自然而然就變成了默認的意思。
淩逸咬着牙,瞪着裴晏。
裴晏不甘示弱,向他回敬了一個耀武揚威的表情。
影兒閃着淚花,擔憂道:“小姐怎得又要走那樣遠的地方?”
從前黎霜也曾出過長安,到千裡外的嶺南處理公務,回來時人都瘦了一大圈,讓她好一陣心疼。
黎霜寬慰地摸了摸影兒的臉,“影兒,我走之後,父親母親就交給你照料了。”
影兒點頭如搗蒜,說保證不讓黎霜擔心。
裴晏歪了歪頭,“大小姐就這麼走了?那你爹娘那邊……”
“自然是老規矩了。”黎霜淡淡道。
等黎霜去李府打點東西的時候,淩逸上前抓住了裴晏的衣襟。
“我警告你,不準對小姐不利,否則……”
說着,淩逸向裴晏亮出了他的佩劍。
裴晏揚起眉梢,從淩逸手下掙脫開來,邊整理衣襟邊說道:“還用得着你說?既然你們小姐願意帶上我,那自然是相信我的。”
“呵,你最好是這樣。若小姐回來時少了一根頭發,我要你好看!”
裴晏渾不在意淩逸的威脅,甩了甩手。
“知道了,啰嗦。”
第二日,黎霜帶上了面紗,還能隐隐看到臉上的紅疹。
尹燕和黎伯約雖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風,但還是止不住往裡面望。
“霜兒可是舊疾複發了?”
黎霜應了一聲。
為了需要,黎霜的臉有時候便會很“巧合”地起紅疹,對外稱其有傳染的可能。
而她為了不影響他人,每每到這個時候便會遠去京郊的義莊上休養一陣子。
尹燕喟然,道:“如今外頭正是最冷的時候,母親怎放心你去義莊?”
黎霜寬慰她,“母親,霜兒有能力照顧自己,并且會帶上新來的暗衛,您和父親大可放心。影兒會留在府中,你們有事盡可喚她。”
見尹燕還是放心不下,黎伯約擔心她下一秒就要決定跟黎霜一同離開,忙道:“霜兒又不是未曾去過,你又何必憂心?她如今已經長大,不應該一直躲在我們的羽翼庇護之下。”
言下之意就是,黎霜作為黎家嫡女,總有一日要自己撐起黎家門楣。
而若是這樣的小小磨難都不能忍受,又如何長成自己的羽翼?
尹燕也明白了黎伯約的意思。
所以縱使萬般不舍,她能做的也隻有囑咐黎霜多帶點衣裳和用具,每日回信報個平安。
馬車将将開出長安,黎霜便服下了一顆藥丸。
不出半刻,黎霜臉上的紅疹便奇迹般消失不見,恢複了往日的凝脂光滑。
她正要繼續翻看梁州一案的卷宗,簾子便被人拉開,鑽進一個高大的男人來。
黎霜蹙眉,“誰允你進來的?”
裴晏似覺得此事十分正常,忽略了黎霜的表情,從善如流地坐到了黎霜身邊。
黎霜冷了臉,“我記得我說過……”
裴晏聞言,又向遠處坐了些。
“見諒,馬車就這麼大。”
黎霜閉了閉眼,問道:“何事?”
“聽說你和大皇子一派因為西廠一事起過争執,怎麼不害怕會有人在路上加害于你?”
黎霜掃了他一眼。
“我走的官道,哪個蠢貨會青天白日在這裡行刺?而且我若出事,說明你是個空有其表,隻會大放厥詞的草包。”
“胡說!”裴晏果然被帶偏,道:“我這一身本事可不是開玩笑的好嗎?”
黎霜撇過頭,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