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讓川壓得快斷氣,鬼新娘掐着她腿,指甲摳入她的血肉,用力爬上來。
“别纏着我!”岑讓川又懼又怒,用力踢蹬。
那雙手沒有放棄,也不顧她的掙紮,掐住她的腰用非人的力度直接把人整個擰過來。
“咔哒”
骨頭發出錯位細響。
岑讓川差點沒叫出來,要不是她還年輕,現在腰骨就要斷了。
鬼新娘的臉再次在眼前放大,紅蓋頭下,那隻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充滿癫狂到極緻的哀痛。
“幫我!”
慘白的手掐住岑讓川脖頸,下手極重。
布滿黃符紙的臉裹在鬼新娘每一寸皮膚上,僅露出的一隻眼睛緩緩流出血淚,滴在失去粘黏效用,即将掉落的黃符上。
氣息一下子被掐斷,岑讓川直接翻了白眼。
危急關頭,她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意志。
岑讓川使勁踢蹬,踢翻身上的鬼新娘。
她來不及去看木片方向在哪,僅根據剛才的記憶,抓到地上的一個東西,直直朝鬼新娘擲去。
黑木片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度,忽而像沾在鬼新娘身上那般,随着她砸入挖了一半的黃土坑中。
岑讓川緩過神來那刻,擔心鬼新娘再次沖出,馬不停蹄又去撿了幾塊木片塞進身上口袋,這才跑去銀清身邊。
他渾身濕透,衣服貼在身上,一股燒焦木頭的氣味。黑色長發散在地上,白皙的肌膚已近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岑讓川有種不詳的預感,她推了推他:“銀清!”
他一動不動,觸手冰涼,像已經死去多時。
岑讓川慌了,他要是死了……
錢怎麼辦?!
攢功德的事怎麼辦?!
她的四百萬和下半輩子的命還在他手上呢!
沒等她想好,身體已經自動自覺把人拖到自己背上。
岑讓川環視四周,分辨下山方向。
被雷電劈開的墳地焦黑一片,視野寬闊了,卻改變了記憶中的地形。
她好不容易找到下山的路,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回頭往鬼新娘墳頭看去。
那被挖了一半的黃土坑這時再去看,絲毫沒有被動過的痕迹。
一襲紅衣站在墳頭,遠遠望着她。
嗚嗚咽咽的哭聲傳來。
岑讓川莫名覺得,鬼新娘……好像在傷心?
遠處有沉響。
似有滾石落下。
怕是有泥石流?
岑讓川再不多想,背着銀清急急忙忙下山。
一路上,亂七八糟的腳印還有丢失的物品痕迹未被雨水沖幹淨。
她們上山後,飼料店老闆家人們估計是目睹了什麼東西,這才扔下她們急匆匆跑下山。
沒義氣的家夥。
跟飼料老闆一個德行,真·不是家人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難。
如果隻是她一個人,根本沒問題。
但現在背上還有一個銀清,她必須小心再小心。
幸好,他雖然平日裡看起來高大,但總歸不是人類,體重沒她想象中那麼重,硬要說的話,有點像背一根木樁。
趁着泥石流還未沖下來,她趕忙把人背下山。
銀清被她颠醒,氣息不勻地說:“好疼……”
好疼?
哪疼?
岑讓川看他哪哪都好好的,膚色白點而已。
她才是那個受傷的!
現在腰疼脖子疼,還得背他這棵樹!
岑讓川不吭聲,下山後忙根據記憶往老宅處走去。
雨下得太大,鎮子上的人絕不會在這種天氣還開門做生意,更不可能下田勞作。
她想找人問路都沒辦法。
走了半個小時,路過步行街,迎面有個打傘騎電動車的人路過。
看到他們吓了一跳。
岑讓川定睛一看,原來是手機店店主。
“你們去哪了啊,小夥子怎麼回事?”店主掏出另一把傘給他們,幫忙替他們撐傘,“你們住的老宅,銀杏樹上沒裝避雷針嗎?”
岑讓川愣了愣:“那棵銀杏樹被劈了?!”
她下意識想回頭看銀清。
“是啊,好大一聲!轟隆隆的。等不下雨了你該找林業局的人進去裝一下。”店主又去看銀清,“他去醫院了嗎?”
意識到銀清說的疼是怎麼回事後,岑讓川托住他的手緊了緊,回過神來撒謊道:“嗐,我們上山幫飼料店老闆他家裡人看風水來着,他摔了一跤,已經去過醫院了。”
店主狐疑:“那你們怎麼不等雨停再走?現在淋成這樣?”
“他吵着要回去,從小就這樣,沒辦法。”
“我來背吧,你一個小姑娘也怪不容易的。”店主好心道。
岑讓川本想同意,放在她脖子上的手緩緩勒緊,她這才想起銀清的體重和體溫都異于常人。
哪有身高186左右,體重卻輕的像木樁子的男人?!
好在在她同意之前,銀清已經出聲,他虛弱地吐出兩個字:“……不要。”
“不要丢下我,求你……”
“我好疼……求你,不要丢下我……”
他似是陷入夢魇,兩行清淚落下,砸在地上,瞬間變成兩顆白果。
“……”
店主低頭,看看岑讓川,又看看銀清,再看看白果,眼中全是疑惑。
岑讓川汗都下來了,連忙蹲下身撿:“死孩子老撿這些玩意……”
她一蹲下,銀清登時從她背上滾落。
他手掌已成半透明狀,隐隐能看到如葉脈般的綠色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