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旅館睡,宅子裡不幹淨。你再不讓我睡個好覺。”岑讓川低頭讓銀清碰自己額頭,“我就要死了。”
“不幹淨?”銀清知道宅子如今不适合居住,但他出來前已經打掃過了,“主屋小樓已經清理幹淨,其他還需要點時間。”
他現下分身在外,此刻的他沒有嗅覺、味覺、視覺也偶爾被剝奪,用不了任何法術,能清理出小樓已經是盡他最大能力。
她總不能苛責讓他一天之内讓宅子恢複從前?
銀清現在探不到她額頭的溫度,隻以為她是因為環境不好導緻頭疼。
“我說的不幹淨。”岑讓川知道他完全誤會了自己的意思,看了看周圍,這才壓低聲音說:“宅子裡除了你、我,噢,現在還多了一隻貓。咱們三之外還有其他東西!”
銀清懂了:“孤魂野鬼?”
“宅子裡果然有!”
她就說怎麼總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
“可是,你以前去過地府,不怕這些鬼魂……”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中間隔了多少時間?我又輪回了多少次?你确定我是她嗎?!”她要被氣吐血。
玩替身是吧?她倒是不虧。
但不能把她扔到全是鬼的兇宅吧?
“你就是她。”銀清笃定,“你如果不是她,不會到我所在的地方。”
“那按你這個說法,賊進宅子了也是你的那個她。”
“你夢到過我。”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你一定夢到過我。夢到過你殺了我。兩刀,胸口一刀,我求你聽我解釋。你不肯,又給了我一劍,在脖子……”
岑讓川:壞了,真讓他逮着自己了。
她臉色不自然:“你,你真正的目的,不會要複仇……?”
銀清愣了愣,輕笑出聲。
岑讓川心中發毛,默默咽口水。
“我不會殺你的。”他起身,慢慢抱住她,“我怎麼舍得啊。”
他這病嬌嬌的語氣讓岑讓川頭皮發麻。
“我等了你這麼多年,等得快瘋了。”他埋進她的頸窩,“不過,一切都無所謂了……”
岑讓川額頭開始泌出冷汗。
救命,這怎麼這麼像電視劇裡反派即将殺/人的話……
“年深日久,愛意消減。你親手殺了我,不曾想過我,我比不得任何東西,在你心裡的位置也不過是一粒灰。你身邊謀士衆多,又殺過那麼多人,又怎麼會記得我……”
“哥們,我替我前世說聲對不起。”岑讓川腿軟,沒骨氣道,“别殺我,求你了。我這輩子窮困潦倒也算報應,你要真看我不順眼我帶着一百萬走還不行嗎?宅子裡我前世留下的玩意不要了行嗎……”
“又是這樣……”銀清松開她,用手掌撫上她的臉,平靜的眼眸望着她,“你啊,總是能舍下任何東西。我要是有你一半狠心,哪會變成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
說到最後,一絲殺意劃過他的眼,隻是一瞬,被澎湃洶湧的苦澀蓋過。
他死心了,卻依舊不忍心。
岑讓川不知道他怎麼想,更沒接觸過這種非人的玩意,吓得臉色慘白。
銀清不再吓她,放緩語氣:“你不用害怕我。畢竟未來幾年你都需要我攢功德,而我更需要你,找回我在外的自己。我們必須綁在一起。不然我永遠困在宅子裡,你也别想活着。”
“嘴上說有什麼用,你沒有,契約之類的東西嗎?”她也是異想天開,居然指望對方有什麼合同一類的東西制約二人。
果然,他說:“沒有,你讓我開心,我會配合你。”
“……你剛剛,還說完事後補個合同。”
“嗯?什麼?我怎麼不記得了?”銀清凝視她,臉上沒有絲毫愧疚。
“行,那下次你别想讓我給你解決了。”
第一次當免費工具人,岑讓川心中升起小火苗。
初次見面還能說是她鬼迷心竅,他們兩廂情願。
第二次是他半是引誘半是逼迫自己為他解決欲望。
行吧,看他意亂情迷她是有點成就感。
但在那個破浴室,又是血又是嬰兒她壓根沒全身心投入。
“這是你欠我的。”
“那你也别想!”
他們一人一把傘出了招待所,兩個人都是冷着臉。
雨還下着,從大雨轉為小雨。
小鎮靠山,山中起霧,擡頭看去白茫茫一片。
不少老人坐在屋檐下聚在一處做着手工活,要麼就是下棋打牌。
一派悠閑。
兩側鋪着鵝卵石,中間青石闆有幾塊帶着裂痕,帶着舊時光的痕迹。
繞過帶着濃重中式江南風格的街,來到另一處擁有民國時期建築風格的長巷。店門前擺放着光秃秃的花盆,上邊睡着小貓。
聽到生人過來,它們也不睜眼,懶懶地晃尾巴驅趕蒼蠅。
看到它們,岑讓川不由自主回頭去看跟了自己一路卻裝作同路的銀清。
家裡還有隻黑貓呢。
他想要養貓,但好像沒想過要買貓糧?
貓砂倒是省了,宅子裡那片荒廢的花園随便用爪子撓出坑就可以拉。
她這麼想着,踏進數碼店買了個兩千來塊的手機。
舊手機進水開不了機,又多花兩百來塊數據傳輸後插入sim卡。
開機後信息欄蹦個不停。
岑讓川沒心思去看,把舊手機回收出了店門。
她轉過頭,沒好氣地跟站在離數碼店不遠不近的銀清喊道:“喂!你不是養貓嗎?貓糧店在哪?”
裝作看雨景的銀清也不說話,撐開傘從她面前走過。
姿态閑适優雅。
岑讓川莫名牙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