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殺了一路，萊恩惴惴不安的跟在他身後。
“那個……你看，那有夜骐。”萊恩小聲說。
“我讨厭那玩意兒，看着就惡心。”塞巴斯蒂安惡狠狠地說，“隻有見人死才能看到的東西，太晦氣。”
“也……不能這麼說吧，他們也是無辜的啊。”萊恩辯解道，“遇到死亡是人生很正常的一部分吧。”
“正常？”塞巴斯蒂安停住腳步，轉頭上去就給萊恩臉上一拳。“你覺得我和安看着我們的父母死在地下室是正常？”
“我不是這個意思，”萊恩并沒有生氣，擦了一下嘴唇因為那一拳磕到牙齒流的血，“我是說，死亡是人生的一環，所有人都有一死，隻是我很抱歉你那麼小會遇到那種事。”
他的嘴唇又變得很紅，塞巴斯蒂安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往後退了一步，那一拳讓他氣消了一些。
“那你是什麼時候遇到的？”塞巴斯蒂安問道。
“就是來霍格沃茨的馬車上，看到那個魔法部官員被龍吃了。”萊恩看嘴不流血了，回答道，“别看我從小混街頭，但是我運氣很好，避開了那些真死人的場面。”
“這樣。”塞巴斯蒂安頓感索然無味，轉身繼續往山上走，但是他覺得還不夠，一邊走一邊說，“你妹妹死的時候你不在？”
說到這個，萊恩沉默了。
“怎麼了？我隻是想找個話題聊聊，我可不想在沉默中爬山。”塞巴斯蒂安覺得心裡的毒蛇正在發出嘶嘶得意的聲音。
“我那天……有事，等我買了藥到家的時候，小蘇西已經被送葬者帶走了。”
塞巴斯蒂安第一次聽到萊恩毫無情感的聲音，之前他永遠都是那麼快樂呱噪。
“我不會讓任何事絆到我照看妹妹的。”塞巴斯蒂安說道，想到安，想到所羅門，他捏緊了魔杖。
“嗯，我相信你。”萊恩在他身後說道。“我們能休息一會兒嗎？”
塞巴斯蒂安剛想再嘲諷幾句，就看到萊恩一臉快哭的表情。
“前面就是夜骐巢穴，妖精不會靠近，我們在那裡休息會兒吧。”塞巴斯蒂安把他帶到了夜骐巢。
在新月和滿天繁星下，那兩隻形如骷髅的黑色生物在空中飛翔，居然有一種凄涼詭異的美感。
塞巴斯蒂安看着他們，他能聽到旁邊的人在哭。
他不敢轉頭，他知道自己轉頭去看的話，會心軟，會産生原諒這個仇敵的想法，所以他抱着手，看着遠處他最厭煩的生物在空中起舞。
“我很抱歉我們都能看到夜骐。”他止住了哭聲，帶着哽咽的說道。
塞巴斯蒂安欲言又止，很多話語在舌上流過，有刻薄的，有挖苦的，還有安慰的，也許他該問問萊恩，但最後他說道：“那希望這不是我們唯一的共同點。哭夠了？我們該走了。”
萊恩抹掉了眼淚，跟上了塞巴斯蒂安。
***
随着山越高，敵人也就越多，塞巴斯蒂安聽到兩隻妖精在讨論關于妖精金屬所有權的對話，他們認為隻要是妖精金屬做的東西就應該屬于妖精，塞巴斯蒂安冷笑，他看着旁邊的萊恩，說道：“這些沒毛的東西居然以為他們做出來，打上他們的标簽就屬于他們，真癡心妄想。”
萊恩不知道怎麼回答，隻能勸：“小塞，再往上就是他們的大本營，你别沖動。”
塞巴斯蒂安上前拉住了萊恩的領帶，把這個傻瓜的臉拉到自己面前，看了一眼他的嘴唇，對他哈了一口帶着酒氣的白霧說：“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啊？啊……”萊恩被這出搞得不明白了，隻能模糊回應。
“那就行了，我上了。”塞巴斯蒂安沖了上去又開始大開殺戒，他完全不考慮防禦問題，他知道萊恩會保護他。
而萊恩隻能疲于應付，對塞巴斯蒂安的任性行為破口大罵。
最後他們屠光了這個營地的妖精叛亂者。
萊恩癱倒在地上喘着粗氣，他殺過不少妖精，但這次是最累的，除了對付妖精，他還得保護身邊這個冒進的家夥，于是嘴裡繼續罵着：“操你大爺的，塞巴斯蒂安！”
“你想操所羅門，口味夠重的。”這是被所羅門趕出家門後，塞巴斯蒂安第一次心情愉快的開着玩笑。
“我□□行了吧！操你丫的！□□一輩子！”萊恩嘴還是不停。
“你最好能說到做到。”塞巴斯蒂安走過去，俯下身看着因為劇烈激動而滿頭大汗的他。
“媽的！你太他媽的惡心了！”被惡心到的萊恩趕緊站了起來遠離塞巴斯蒂安，心有餘悸的跟塞巴斯蒂安說，“我沒辦法跟你一起繼續戰鬥下去了，你他媽的你太瘋了！接下來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跟你走，我更累。”
聽到他想拆夥，塞巴斯蒂安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火了，剛剛激烈的戰鬥也消耗了不少酒精，他的理性回來了，于是他收起了那些癫狂的想法，用了他知道萊恩最吃的一套：“對不起，一想到這些家夥傷害了安，我就失控了，尤其是我現在又見不到安，回不了費德羅特。”
看到塞巴斯蒂安是因為自己妹妹才變成這樣的，萊恩果然心軟了，猶豫了一下：“你保證之後不會這樣了？”
“我保證。”塞巴斯蒂安在背後交叉食指和中指，他才不會保證任何事，尤其是對他。
“握手來表示達成一緻。”萊恩摘掉手套伸出手。
“好。”塞巴斯蒂安背着那隻交叉手指的手，用另外一隻和萊恩握手。
他的手還真是糙。
塞巴斯蒂安這麼想着和他一起進入了山洞。
***
在深處他們遇到了山怪，這不是第一次他們共同和巨怪戰鬥了，之前霍格莫德他們就合作過，這一次輕車熟路，合力擊敗了巨怪。
這一晚上他們戰鬥多次，都有些體力不支，所以坐到了巨怪屍體旁邊喘口氣。
巨怪身上的味道太難聞了，努力戒煙的萊恩還是拿出了他随身珍藏的一包，拿出一根用魔杖點燃，開始了熟練地吞雲吐霧。
“給我一根。”塞巴斯蒂安說。
“不給。”萊恩趕緊把煙收了起來，他的存貨所剩不多了，又不能再讓自己弟弟們幫着買，他才不想分享呢。
“小氣。”塞巴斯蒂安笑着說，抱着手靠在被巨怪損毀的樓梯上。
“啊！媽的！好累！聊點什麼吧。”萊恩說道，難得氣氛緩和了些。
“你為什麼要讓我對自己用鑽心咒？”塞巴斯蒂安問了這個困擾他很久的問題。
“當時隻有你我和奧米尼斯，我兩隻手都受傷了，除了爆炸咒和火焰咒外，其他的魔法我可能用不出來。”萊恩挽起袖子，蛇留下的傷疤還清晰的在上面，“我們又不能逼奧米尼斯做他違心的事情。”
他頓了頓說道：“那就隻剩下你了。”
“你可以讓我對你用鑽心咒。”塞巴斯蒂安對此還是很有執念的。
“奧米尼斯說了，他對别人用了鑽心咒後，心裡充滿悔恨，而且你沒看到他的表情，太讓人難過了。”他吸了一口煙，吐出一陣煙霧，“我不想你也跟他一樣事後悔恨。”
“所以你讓我當時疼的生不如死？”塞巴斯蒂安挑起眉毛。
“啊……其實我當時不知道鑽心咒會那麼疼的，對不起啊。”他的道歉怎麼看怎麼不認真。
這蠢貨。
“如果當時你不成功，或者不願意，我又炸不出出路，那我肯定讓你來對我使用鑽心咒的。”萊恩試圖安慰塞巴斯蒂安。
這種安慰肯定不會成功，塞巴斯蒂安看他煙抽的差不多了，指着被毀掉的樓梯說：“把這個修了吧，我累了。”
萊恩站起來把煙頭踩滅，很聽話的使用了修複咒，那塌的不成樣子的樓梯很快就恢複了原樣。
塞巴斯蒂安盯着少年的背影，心裡又升起了嫉妒，修複如此龐大的工程，至少是一個成年巫師才能做到的，除了古代魔法，他傻子的外表下還真是深藏不露。
***
之後過機關，拿到了三聯畫的第三幅畫，他們回到了玄廊，并且成功通過機關出現的冥想盆進入了伊西多拉的回憶。
在回憶中，塞巴斯蒂安看到了古代魔法的無限可能性，吸取他人的痛苦為己用，增強自己的法力，他更加嫉妒萊恩了。
這傻子知道自己手握多大的财富嗎？
而那傻子一反常态的開始思考。
“怎麼了？”
“不大對勁。”萊恩抓着頭，他不善思考的頭腦隐隐覺得伊西多拉的記憶不大對勁。他這輩子最信的是自己的直覺，也靠直覺在街頭存活，現在他的直覺告訴他伊西多拉隐瞞了很重要的事情。“這三幅畫應該是費德羅特舊宅被毀掉的那副，有人專門毀掉了伊西多拉的畫像。”
“有人毀掉了一幅魔法繪畫，所以呢？”塞巴斯蒂安指着冥想盆說，“我們可有實在的記憶！”
“啊……你說的也對，但是這記憶可靠嗎？我鄰居家的老太太經常記錯——”
“貝金，你到底想不想救安？”塞巴斯蒂安冷漠的說道。
“我當然想啊，如果能幫你救你妹妹，我當然——”他的衣領又被塞巴斯蒂安抓住了。
“但是我感覺你很不上心呢？陪着帕比和娜娜滿世界冒險，幫那些無聊的同學，就這樣還能抽空安慰奧米尼斯，你就沒有空閑出一點點時間問下你那幾位守護者老朋友怎麼使用你的力量來救安嗎？救世主大人。”
“塞巴斯蒂安，事情并不是這麼簡單，守護者要求我做挑戰，然後才會分享一部分信息——”萊恩試圖解釋，但是塞巴斯蒂安不想聽了，掐住了萊恩的脖子，他的臉因為缺氧變得通紅痛苦。
“現在我們有線索了，那份記憶裡的有可以取出人痛苦的魔法，安很痛苦，你去學，來讓她不再痛苦！”
說不出話的萊恩搖頭，他努力擺脫了塞巴斯蒂安的鉗制，重新喘息後：“不行，我不知道那個魔法會造成什麼後果，我不能亂用在你妹妹身上，那不負責！”
“負責？你别忘了，你為了别的事情連你妹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塞巴斯蒂安不介意用他獲得的信息刺疼對方。
“塞巴斯蒂安……你太過分了。”萊恩眼淚又快掉出來了，塞巴斯蒂安心裡湧起了快意，但是他需要乘勝追擊。
“貝金，你不會想也讓我感受失去妹妹的痛苦吧，我以為天下隻有你最懂這種痛了。”塞巴斯蒂安開始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表演，“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啊，貝金，求你了，就算不是為了我，那為了安，為了小蘇西，為了那些将要忍受失去親人的人，去學吧。”
“我……塞巴斯蒂安……”萊恩的精神被塞巴斯蒂安逼到了牆角，痛苦的抱住頭。
塞巴斯蒂安抱住了他，輕輕拍着他的後背，溫柔的安慰道：“隻是學一個魔法而已，貝金，隻是一個魔法而已。”
“我……會去問的……”他妥協了。
塞巴斯蒂安笑了：“好，我等你消息。”
這一次，他小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