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宮中燈火一夜未歇。
宮裡人心惶惶,都說十六皇子是死于奪嫡之争。
雖然誰也不敢明說,但二皇子蕭棋無疑是嫌疑最大的那一個。
沈玉衡也覺得,兇手多半就是蕭棋了。
這些年來,宮中意外夭折的皇子不計其數,一旦嶄露頭角和鋒芒,不久後便會發生“意外”。
蕭棋天性殘忍,又遺傳了老皇帝的多疑,對兄弟手足一直保持着“露頭就秒”的态度。
如今十六皇子剛滿十二歲,正準備跟随老皇帝與群臣外出秋獵,還未出發就遭遇不幸……
沈玉衡還在思考該如何對付蕭棋,周源忽然急急忙忙跑過來:“沈妃,二殿下要求進殿探望九殿下,人已經候在外頭了!”
沈玉衡:“……”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沈玉衡看了眼床榻上仍在昏睡的蕭燼,替他攏了攏被角:“請他們進來吧。”
不多時,雜亂的腳步聲踏入了寝殿内。
沈玉衡一邊道了聲“見過二殿下”,一邊憑餘光看向蕭棋。
這位踔厲風發的二皇子殿下如今已經三十多歲,強大的精神氣下,潛藏着一股狂熱的暗流,注視着每一個可能與他為敵的對象。
“又見面了,沈妃。”蕭棋上前一步,漫不經心地問:“小九的傷怎麼樣了?”
……X的,這是第一句話就想詐他!
“什麼傷?”沈玉衡懶洋洋地擡了擡眉毛,假裝不耐煩:“九殿下是病了,不曾受傷,二殿下怕是記錯了吧。”
“是嗎。”蕭棋看了看病榻上的少年,臉頰微紅發熱的樣子,手腳卻是病白冰冷的。
看樣子不是裝的。
蕭棋心裡嗤笑。
老九竟然當真是個病秧子廢物,看來自己之前的提防倒是多餘。
他将視線輕輕一轉,盯着沈玉衡散漫倚靠在床榻前的纖細背影。
不過,蕭棋聽說,老皇帝不僅寵幸了一個男妃,還讓他當了九皇子的後媽。
要是換做從前,衆人定是不敢相信的。
老皇帝迷信星象之說,為了沖喜祛邪,才迎娶了一批男妃進宮。
雖然也曾寵幸過許多男妃,不過老皇帝那喜新厭舊的毛病,他們是最清楚不過的。
再說,男妃終究是男子之身,哪裡比得上女子千嬌百媚?
老皇帝很快就厭倦了,再沒碰過哪個男妃,如今卻主動召幸這個沈妃,似乎很是鐘意的意思……
再看沈玉衡,和傳聞裡那個打扮妖豔,穿金戴銀的沈妃不同,他面前這個男子一身淺青色的寬松衣衫,用一條月白色鑲玉的腰帶堪堪固定着。
看似包裹的嚴實,卻隐隐約約露出潔白手臂的一截,令人浮想聯翩。
随便找了個借口離開清濯殿,随從問蕭棋:“關于沈妃,殿下看出什麼了沒有?”
蕭棋搖頭。
如今他的敵人已經盡數掃平,太子之位懸而未定,老皇帝卻遲遲不肯放權,甚至還在一心鑽研長生之術。
他在煩躁中想起沈玉衡露出的那一截白皙手臂,落在日光的光斑下,晃得人睜不開眼。
“……不過是個漂亮玩意。”蕭棋擡了擡手:“聖上既然喜歡,你們把他多多送過去就是。”
-
蕭燼連着昏迷了兩日。
沈玉衡照顧他時,發現蕭燼的夢魇真就挺嚴重的。
有時是無人能聽清的喃喃自語,有時則是寒顫着出了一身的冷汗,仿佛在夢中被什麼追逐似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想要喂藥的時候,也總是唇齒緊閉,連夢中都不曾放松過警惕。
沈玉衡正發愁,就聽到系統陰暗爬行過來:【宿主,這種情況……我通常會建議你嘴對嘴喂藥……】
沈玉衡:“……”
哪來的lsp!
許太醫中途來看過一次,也沒有喂藥的辦法,隻能暫且放着,等他醒來再說。
許太醫:“沈妃放心,九殿下的頭熱已經恢複一些了,今日晚些時候便能醒了。”
沈玉衡微微點頭,送許太醫出去的時候,周源又忙不疊趕來,笑臉盈盈地送信:“沈妃,方公公來傳話了!”
看見周源和他身後一圈宮女喜笑顔開的樣子,沈玉衡心裡咯噔一聲。
不會……吧?應該不會吧?
沈玉衡努力鎮定下來,問周源:“……到底什麼事?”
衆人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一分,周源告訴他:“聖上今晚又翻了您的牌子,隻等天一黑,承露車就載您過去呢。”
别說天黑了,沈玉衡現在眼睛已經黑了。
……不是吧?!怎麼還來??
沈玉衡差點沒站穩,周源趕緊扶住他,還以為他是太過激動。
等他才緩過來一點,周源又說:“沈妃,聖上又新賞賜了許多華服和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