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沈玉衡的荒淫是出了名的。
誰不知道沈家最疼愛的小兒子,格外癡迷男色,常常與京城裡同樣癖好的那些男子們混迹在一起。
實則,原主僅僅是為了享受衆星捧月的感覺,并未與誰真的越雷池——隻是這話要是往外說,外人也斷然不信的。
這些腌臜事本就是大家喜聞樂道的,還發生在鼎鼎大名的沈家,更是一傳十,十傳百。就連蕭燼都有所耳聞。
待入宮後,原主把蕭燼接到自己宮裡,發現蕭燼淩亂烏發下那張驚豔的容顔後,也曾動過邪念。
隻是蕭燼反抗的尤為激烈,險些鬧到下人們面前。
原主覺得恥辱,再也沒敢動歪心思。
可是如今的沈玉衡,隻是想給蕭燼換一身舒适得體的衣裳,蕭燼卻懷疑他别有目的。
沈玉衡那叫一個冤枉。
他歎了口氣,轉過身:“我對你沒興趣,行了吧?還是說,你有什麼值得我感興趣的?渾身上下連兩塊肉都挑不出,我可不喜歡你這款的。”
蕭燼幾乎想要冷笑。
……沈玉衡看不上他,他就能看上沈玉衡了?
除了僅有一張臉長得不錯,他沈玉衡又有哪裡好?
微妙的一陣沉默後,沈玉衡聽到背後傳來了輕微的衣物摩擦的聲音。
系統小心翼翼地問:【宿主,你這樣說會不會太傷他了?】
“不不不,放心好了。”
他對蕭燼不感興趣,蕭燼放心還來不及呢。
沈玉衡倚在貴妃椅裡,懶洋洋地等着蕭燼穿衣。
因為要赴宴,給蕭燼的這套衣裝比普通的常服要繁雜一些。
大概是因為幼年時也在皇宮生活過一段時間,蕭燼倒是很快就換好了衣服。
沈玉衡重新打量了幾眼蕭燼,這回總算是滿意了。
一身紅黑兩色的華服,雖然款式老舊了一些,卻意外搭上蕭燼身上那股陰郁詭谲的氣質。
半垂的眼睫藏起了眼中的情緒,仿佛一條赤鱗的毒蛇,在洞穴深處悄然窺伺。
其實在見到蕭燼之前,沈玉衡浏覽原書的内容,都沒想到他居然能有這麼貌美的長相。
畢竟原書裡形容蕭燼外貌的用詞,基本都是些兇狠可怖類的詞藻。
任誰看到那些段落,想象出的都是一個英武陽剛,暴虐頑劣的暴君形象。
這應該歸功于蕭燼的這一雙眼睛,兇星般淩厲,讓人看到他第一眼隻能感覺到戰栗,而非驚豔。
不過話又說回來……
沈玉衡目測了一眼蕭燼的身高,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伸手敲敲他的頭頂,滿意地對上蕭燼看向自己冷怒的眼神。
不過沈玉衡可不怕他瞪。
平時在幼兒園對付40個小佛祖,他最擅長的就是整治暴躁小孩。
沈玉衡得意,順勢刮了下蕭燼的鼻子,把他惹怒的同時,又發号施令:“今晚家宴,你好好跟着我,别離開我的視線,聽到沒有?”
“……”蕭燼陰沉着臉,幽幽地問:“為何?”
蕭燼看向沈玉衡的目光摻雜了幾分考究。
明知有他在,皇帝就不會招他侍寝,卻仍然要帶着他?
為何?
“不跟着我,你還想幹嘛?殺人放火?你要是亂惹出什麼是非,聖上萬一怪罪下來……我可不想受你牽連。”
倒是天衣無縫的回答。
說完,沈玉衡不願再搭理蕭燼的樣子,徑直拂袖離去。
走出幾步,沈玉衡突然想起什麼,再回頭看向蕭燼。
“……對了,你的手怎麼樣了?”
他表情奇怪,皺着眉,眼神也有些閃躲。
看起來竟然像是在關心蕭燼。
蕭燼不知道沈玉衡怎麼突然關懷自己,也跟着不适應地蹙起眉頭。
“無事。”
“無你個……”
沈玉衡知道凍瘡不是一兩天就能好的,看蕭燼硬撐的樣子,心裡忍不住罵了句嘴硬的死小孩。
他打量了一眼蕭燼的手,肉眼看去,開裂的情況,是比昨天好一些了。
沈玉衡從一旁的妝盒裡取出兩盒脂膏,塞到蕭燼手裡:“每日早晚各塗一次,早點把這雙難看的手治好,免得被人看到,還以為我虐待你了。”
“要什麼東西,就讓人去内務府拿,我們沈家不缺銀子,養一個廢物綽綽有餘。”
怕他起疑心,沈玉衡隻能這麼兜着彎子說話。
雖然沈玉衡的任務是救贖蕭燼,但他也不指望蕭燼能對他唰唰唰地漲好感。
隻求蕭燼登基以後,别把他五馬分屍了就行……
蕭燼手裡的那盒脂膏,散發着清濯殿裡常有的,那股甜膩誘人的香味。
那是沈妃從前一貫喜歡的氣味,可是剛剛沈玉衡身上散發出的味道,卻是一股淺淡清澈的茶香。
蕭燼擡起自己的手腕,側邊還能聞到些許餘香。
那雙沾染些許茶香的手,修長,白皙又柔軟。
仿佛一生都未曾淋過風雨,也不曾被塵埃所玷污。
最最令人靜心安神的香味,卻令蕭燼心頭升起暴虐的念頭,想要把那個人糅碎撕扯,讓他滾入泥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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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蕭燼這邊的事,沈玉衡又去殿前殿後看了看。
前後兜了一大圈 ,沈玉衡總算放心了——這一次,清濯殿還算安全。
原書裡寫,蕭燼縱的那一把火久久都無法撲滅,原因在于清濯殿的各個角落,都被人藏了細小的火石。
家宴開始後,幾乎所有宮人都去宴會場上伺候,趁這間隙,清濯殿立刻被燒了個一幹二淨。
然而如今沈玉衡把整個宮殿都翻過一遍,也沒找到一塊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