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個人找了個相對開闊的地方,毒蜂生火燒了些熱水,大家雖然沒什麼胃口,也就着熱水吃了些東西。
陸靈蘊跟周中陽坐在一處,明顯感覺他沉默了許多。
他是個生意人,過往習慣了運籌帷幄的謀劃,但在經曆了與豺蟒的兩場生死決鬥後,他發覺自己并沒什麼優勢。在這個自然力量主宰的世界中,生死是那樣的粗暴和直白。他如今經曆的,是上一世齊修的世界,弱肉強食,最原始的公平。
這次換陸靈蘊主動去握他的手,兩手交握的那一刻,她被他攬進了懷裡,低頭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和嘴唇,并不深入。
他這樣毫無顧忌的親吻也不是第一次,但這次卻沒染多少欲念。陸靈蘊瞧着他情緒仍然壓抑着。
她輕聲說:“靈蛇守墓的事古來就有,蛇在風水中被認為是一種吉兆,所謂天上龍地上蛇,龍蛇本一家,那東西在這裡也不稀奇。”
“你是說,那蟒蛇是被人刻意養在這裡的?”
“不排除這個可能。我們一群人呼啦啦要扒人家墳頭,對方當然也不會那麼好說話。”
周中陽想起過兩界碑時,陸震曾說“恐怕得留下點什麼”,墳頭上能留下什麼呢,隻能是祭品。
他喃喃道:“那為什麼是雪寶呢?”
“……可能是命數吧,人各有自己的來處和去處。”
“那接下來呢,還會有什麼?”
“我不知道。”
周中陽眼睛紅了。他伸手擡起了她的下巴,這張小臉早已經刻進他心裡,他喜歡她,想要她,一直想,他還有很多事想和她一起做。他以往情欲淡淡似乎就是為了等她出現,可他真的等到這個能入心的人,他們偏偏又踏上了一條九死一生的路。他感覺胸腔被淤堵着,想說,可這些話在這個場景如此的不合時宜。
最後隻是将她抱進了懷裡,似哄似求:“等回去了,跟我住好嗎?”
像是怕她不答應,又補充,“我想每天都看見你。”
陸靈蘊窩在他胸口,悶悶地說:“好。”
再次上路,所有人都感覺林子變得死氣沉沉,甚至連鳥叫聲都聽不到了,入眼隻有寂靜而廣袤參天古樹。大家心知,這種死地,估計是不會再遇到豺狼虎豹之類的野獸了,但說不準,會有更兇的事情發生。
随着天色漸晚,林中已先一步入夜,戰術手電的強光照過去,像是沒入了深淵。
沙沙的腳步聲中,突然響起白宣的聲音:“好香啊,你們聞見了嗎?什麼花這麼香?”邊說邊揮動着手電四下探照。
“确實香,我怎麼覺得好像聞過這味道,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丹粟随着附和。
走在一起的兩個男生青墨和玄淵似乎也聞到了,跟着四下打量,卻一時找不到香氣的來源。
龍煜使勁吸了吸鼻子,說道:“我怎麼沒有聞到?香嗎,童離?”
童離沒吭聲。她一路上都不怎麼講話,龍煜也習慣了,轉而問前面的人:“你倆聞到香味兒了嗎?”
陸靈蘊沒回答,她和龍煜一樣,什麼都沒聞見。
反倒是周中陽,确實聞到了隐隐的香氣,但那不是什麼花香,他覺得是身邊丫頭身上的體香。就像那日他将她壓在大床上,埋首在她胸口時嗅到的,鼓動得他渾身燥熱。
見倆人也都不理他,龍煜有點氣,剛想損兩句,就聽血莺說道:“香氣?我聞着都是血腥氣!”
一句話說完隊伍突然停滞了。
陸震問另外兩個兵:“你們呢,聞到什麼味道了嗎?”
“是有血腥味兒!”毒蜂和銀蛇附和。
銀蛇又轉向圖戈:“你呢?”
“藏屍的腐土味道。”圖戈說道。
陸震看了大家一圈,說道:“都别胡思亂想,守住心神,繼續走,我們得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過夜!”
又走了幾步,白宣突然說道:“那是什麼花?”
衆人順着她的手電光看過去,十幾米之外确有一大片白色的花朵,開得恣意盎然!
白宣有點驚喜:“我就說是有花香,就是它吧!”說着竟一溜小跑着想去看看。
“别過去!”陸震在後面喊了一聲,白宣回頭說:“我們本來也要往前走,沒事,我先去看看!”
她說完繼續小跑過去,丹粟不放心地緊跟着也過去了,剩下的人也隻好加快腳步跟過去。
“這是……曼陀羅華?”丹粟湊近了細看有點意外。
曼陀羅華,相傳是天國的花。
曼陀羅華的香氣很淡,但也絲絲入鼻。白宣有些得意地反問血莺:“你現在還覺得是血腥味嗎?”
血莺沒說話。
她确實還能聞得到血腥味,且似乎比剛才更重!
銀蛇說:“陸爺,你不是說咱們走的是黃泉路嗎,怎麼有這麼多大白花啊,難道不應該是大片大片的紅花嗎,叫什麼來着,對,叫曼珠沙華,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