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休假期間,宋莳鳴手頭上的事也沒停下來過,一直有工作需要處理。
天色漸晚,宋莳鳴剛從冒着霧氣的浴室出來,鈴聲又響了起來。
是一串十分簡短的座機号碼。
他單手用浴巾擦着頭發上的水珠,一手按了接聽。
對面傳來宋老太太柔柔的聲音。
“莳鳴呀,都到家了也不回來一趟噻,是忘了你親愛的奶奶還是不想看見爺爺兇惡的老臉讷。”
宋老太太是南都人,說話時帶着的鄉音和年輕的南方姑娘一樣,聽起來還是嬌滴滴的。
宋莳鳴内心毫無波動:“您想多了,白天一直在忙,明兒晚上就過去。”
被噎回去的宋老太太埋怨了幾句後又忽然問起:“之前跟你提的事情,你同笑笑講了麼?”
宋莳鳴擦濕發的手微頓,一時沒想起來:“什麼事情。”
宋老太太話中都帶着笑意,打趣道:“就是她現在對你有沒有那個意思呀。”
宋莳鳴揉了揉眉心,無奈喊了聲:“奶奶,譚頌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
兩家老爺子給小輩們是定過娃娃親的。
譚頌,譚宋。
她的名字打在娘胎裡就注定是以結兩姓之好而取。
但譚頌自己并不知道。
一旁偷聽的宋老爺子一把奪過了妻子的電話,聲如洪鐘。
“臭小子,你爸媽可是二十多就結婚生了你,你再不争氣,也不能拖了咱老宋家下一輩的後腿!”
像他們這種家族,早早就會把子女的終身大事給定好,不外乎聯姻。
譚老爺子生了三個兒子,大兒子自小成績優秀被寄予厚望,而立之年就在邊境任了連長,卻在一次突如其來的邊防戰争中犧牲,膝下連個血脈都沒留下。
譚家次子一向特立獨行,在成年時廣宣自己是獨身主義者兼丁克,還自立門戶換了國籍,氣的譚老爺子恨不得登報宣布和他斷絕關系。
在這種一塌糊塗的情況下,譚家老三,也就是譚笑笑她爸出生了。
但譚父不按常理出牌,不知是看多了戰争劇還是繼承大哥遺志,和平年代也吵着要去軍營曆練。
作為譚家最後的希望,上頭說什麼都不敢同意譚老的幼子舞刀弄棒,齊心合力将譚父調到了外交部。
誰知譚父是個不聽長輩話的叛逆大人,在外交部也要搶着去最危險的地方。
在某次出訪中東時,當地爆發戰亂,槍林彈雨之中,一位巾帼不讓須眉的無國界女醫生冷靜的替當地民衆包紮傷口,年輕的譚父看見竟一見傾心,說什麼都要毀了同宋家的婚約。
這位醫生便是譚母。
為了追到女神,譚三公子辭了外交官的工作,全力去支持譚母的國際救援事業,滿全世界的跟着譚母跑,哪個國家動亂就去哪個。
而宋家的女兒,也就是宋莳鳴的姑姑,學生時代自己在外面談了個男人,可能是知道家裡人不會答應,竟未婚先孕跟着那野男人私奔了。
兩家老爺子氣也沒用,兩邊各有錯處,隻能道都是緣分沒到,口頭約定婚約順延到下一代。
但……譚老爺子沒多久就過世了,譚家後來也再沒提過這段婚約。
譚家世代入伍參軍,宋氏攬政後轉商,這幾年,北城上層圈裡幾乎都是譚老爺子和宋老爺子的門生,本就是北城之首的譚宋兩家聯姻,若是成了,真會遠遠甩開其他世家,說是新的最高階層都不為過。
看來固執的爺爺奶奶還真有意将那個約定當真。
但以現在的思想看來這并不是尊重雙方小輩的決定。
宋莳鳴頓了頓,擦拭頭發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我今年還有個重要的戲要拍,拍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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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結束就意味着夏天過去,天氣也漸漸涼快起來。
出發去鹭島前,譚笑笑已經在家折騰了好幾天,直到出門前還在火急火燎地收拾包包裡要帶的東西。
她這波至少要去個十來天,除了見證成團夜,還得和已經是多年網友的幾個小姐妹們吃飯面基,在美麗又文藝的鹭島揮霍一番。
順便,找找她新文的靈感。
屁股剛挨到軟乎乎的座椅上,對着美麗的空乘小姐姐甜甜地說了聲謝謝,微信鈴就叮咚響了一聲。
【隔壁的尖叫雞】發來一條消息。
“過來吃飯。”
糟糕,忘記隔壁還有個會時刻呼傳的大魔頭了。
宋莳鳴知道自己愛賴床睡到大中午的毛病,十一點能叫她過來吃的,一定是她的早飯,他的午飯。
譚笑笑萬分愧疚,顫抖地打下幾個字。
“額……不在家裡。”
【隔壁的尖叫雞】:“?”
譚笑笑最怕宋莳鳴打這個符号了,她手一抖,手機差點飛出去。
她将手機扶穩,硬着頭皮打字:“我出去跟朋友玩啦。”
宋莳鳴眉心跳了跳。他剛回來沒兩天,居然就開溜了?
跑了倒給自己省心,免不得還要操心這小蘿蔔頭的飲食起居。
他打下兩個字:“去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