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剛入夏就氣溫飙升上了35度,走在路上人都昏昏沉沉。
汪川組好了局,喊上張超傑等一大堆留校的同學加曲暨,還叫了些女孩子一起來聚餐。
地點由高懷禮找,他斥巨資訂了家酒店的露天遊泳池,烤肉自助、遊戲廳、桌球廳都有,裡頭空調24小時敞開,水果任吃。
說是包場,但酒店的客人也可以享用,一群騷包的體育生也樂得展示自己矯健的身姿,沒準就能遇着幾個富婆。
尤其泳隊的這幫人,身材好個子高,都帶了最喜歡的泳褲,誓要把遊泳池變成秀場。
輔導員就比較保守了,穿了條四角大褲衩,用太陽鏡掩飾自己的尴尬,最後被學生們哄鬧擡起來扔下了水。
年輕男女戲水玩鬧,頗為養眼,很多酒店客人聽聞有這等眼福,紛紛加入進來,人也越來越多。
曲暨還未入學,是從家裡趕到的,也戴了墨鏡,以防被人認出來,鬼鬼祟祟地朝高懷禮跟汪川走過來。
他一見到高懷禮就把墨鏡摘了,興奮之情溢于言表:“高哥!好久不見了啊啊!”
高懷禮支起上身,跟他碰了下拳,笑道:“小曲你跟電視上怎麼長得不一樣,跟個女孩兒似的,不去西海岸特訓嗎?”
曲暨自來熟地擠開汪川:“沒去沒去,我媽不讓去,難道外國的水阻力就小點麼,把外教請到國内來一樣練,咦,嗨,川子,你這身脂包肌還沒減下去啊。”
“脂包肌你個頭!喊你川哥!”汪川冷笑勒住曲暨的脖子。
“我是為了你好啊喂!我看你比賽跟大白鲨似的,結果挂在郭維旁邊就沉了,太好笑了。”
汪川大怒:“叫你提老子的傷心事!”
高懷禮一腳把汪川踹進泳池,空氣瞬間清新。
他帶着曲暨去水果區,招呼他自己拿果盤。
“你還看了大運會比賽?”高懷禮也拿了盤小西紅柿,一顆一顆慢慢咬。
曲暨則抱着各種芒果西瓜榴蓮狂吃,腮幫子鼓成倉鼠,咕哝道:“看啊,無聊麼,看看你們遊得咋樣。”
高懷禮捏着西紅柿,看曲暨這仍稚氣未脫的模樣有點搞笑。
“國家隊教練比省隊更嚴吧,你這是多久沒吃好的了。”
“五個月!”曲暨百忙之中比了個五,“天天都要上稱算着蛋白質吃,我快跟跳水隊的小妹妹們差不多了,她們控制體重比我們還嚴。”
“那你不能吃烤肉吧。”高懷禮指向不遠處正在忙碌烤肉串的服務生。
“吃一點點,不能讓我媽聞出來。”曲暨眼巴巴的。
到曲暨這種等級的運動員,外出用餐都有明确不能吃的種類,比如牛羊肉、丁香等香料、午餐肉和内髒等等。
高懷禮随口問:“在備戰亞運了?”
曲暨沒什麼心機地點頭,又開始給高懷禮吐槽他在各地比賽的見聞。
他們倆其實沒有這麼熟,年齡差了幾歲,高懷禮見他比跟郭維還要再少一點。
但架不住曲暨熱情,而且他十二歲初出茅廬時還說高懷禮是他偶像,特别崇拜高懷禮的腘繩肌。
腘繩肌是大腿後側的肌肉,高懷禮的腘繩肌非常發壯碩,蹲着時尤其明顯,肌肉塊線條突出,皮膚油亮,就像裝在腿上的兩塊橄榄球形電動馬達,一擺動,“轟”地就竄出去了,濺人一臉水。
這也得歸功于高懷禮發育早,14歲就已經肌肉發達了,小蘿蔔頭曲暨站他旁邊就是矮人和高達,崇拜得有理有據。
人家一個未來新星要跟你做朋友,你也沒有拒絕的必要。
但畢竟是同行競争,高懷禮在跟曲暨相處過程中也要多加留心,待會得看着點,讓他别吃加了香料的肉。
“對了,說到亞運,高哥你有百自資格吧,你跟省隊去嗎?”曲暨問。
“還得問問學校的意思,現在你也是南體的了,萬一省隊不給我資格呢。”高懷禮說。
“不會吧。”曲暨急得拍胸脯,“我全錦賽沒去,你春錦賽沒去,咱倆機會一半一半,怎麼能咱倆隻去一個,你報百自穩進決賽的啊!”
高懷禮想了想,說:“看吧,還有體能測試呢。”
“你體能測試還能不過?”
“說不準,上次亞運就沒過。”
“那不是因為你媽媽生病……呃對不起高哥。”曲暨嘴快,道歉也很快。
曲暨喚起了高懷禮的回憶。
四年前亞運選拔周期,正是他最閃耀的時候,但他為了母親,選擇拒絕省隊拒絕國家隊,留在南江陪着高蓮蓮一步步走向人生終點,一天都沒錯過。
高蓮蓮臨終那段時間,每年一度的世錦賽火熱舉行。
高懷禮在醫院陪高蓮蓮看完了百自的決賽,冠軍選手完美刷新洲際記錄,加冕新任飛魚,風頭無兩。
高懷禮曾一度以他為目标激勵自己,能見證他在世界舞台大放光彩,也與有榮焉。
高蓮蓮指屏幕:“兒子,你不是也能遊這麼快。”
高懷禮說:“你搞錯了吧,我比他慢兩秒。”
“我沒記錯,你訓練的時候我偷偷掐表的!”高蓮蓮握住兒子的手,驕傲臉,“就算不參加亞運會,我也知道我兒子是遊得最快的。”
“得了吧你,你可别上網亂說,現在黑子誰都能扒得底掉。”
“嘿嘿,我怕什麼,我又活不了幾天了。”高蓮蓮說着地獄笑話,無所畏懼,“成績是你自己的,你滿意就好。”
其實高蓮蓮知道兒子為自己放棄了什麼,但她從未怪過高懷禮。
她擁有自由的靈魂,不被金錢和名譽束縛,她也不鞭策兒子學習或者訓練,全憑高懷禮自覺,汪川他媽就常常拿這點教育汪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