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禮下意識伸手一擋,果盤應聲掉落,是塑料的,要不然也飛不了這麼高。
砸他的人是蔣寶年,本來安慰哭哭啼啼的老婆就煩,還被這麼多親友跟手下看笑話,高懷禮首當其沖成了出氣筒。
高懷禮撿起果盤對準桌子砸回去,隻聽滿桌子湯碗都摧枯拉朽地全掉地上了,大珠小珠落玉盤,驚煞衆人,目光全都鎖定在這個不知天高地厚闖進來的年輕人身上。
高懷禮一眼看到八仙椅上端坐閉目的程邦泰,想走過去,蔣寶年率先喊道:“給我把他按住!媽的!哪來的死茂裡,什麼地都敢闖?”
這場彙報宴來的本就是大大小小的頭目,早就不親自幹粗活了,可架不住蔣寶年一通吼叫,有幾個人想要圍住高懷禮。
奈何高懷禮身材高大,不像徒手能按得住的樣子。
高懷禮穩步走向程邦泰:“程爺,你還記得我嗎?”
蔣寶年做了個“慢着”的手勢:“你?你是誰?知道這是程老大的場子還敢不打招呼就往裡進?”
葉檀陪在程邦泰旁邊,望向高懷禮時卻莫名眼前一亮。
高懷禮繼續向前走,蔣寶年一聲令下要把他按倒,卻聽溫與蘭叱道: “早就說過,我的地盤,誰都不準動粗!”
高懷禮轉身,看見一個戴耳環的英氣女人,下巴高傲地擡着,穿一身純黑色襯衫長褲,袖子挽到手肘。
年紀不小了,身材保持得還很好,就是皮膚松垮了些,尤其法令紋很重,讓她被歲月侵蝕的眉毛含了幾分戾氣。
她眉形修得精緻,此時卻不太耐煩地擰着:“你是誰?誰把你放進來的?”
話音剛落,吳興就打門外跑了進來。
他被一地狼藉弄得直搖頭,嘀咕着高懷禮真是個煞星,就這麼愛砸東西嗎。
“蘭姐,寶哥,這位是程爺的朋友!”吳興連聲解釋,“誤會,都是誤會,這小哥也是擔心程爺才進來看看。”
溫與蘭:“吳老闆,你怎麼來了。”
那廂蔣夫人已經緩過氣來,睜眼就聽到水靈靈的“吳老闆”,她頓時尖叫:“吳興!是不是吳興來了!吳興你個天殺的!盡把狐狸精往老蔣床上塞!你安的什麼心!當我是吃素的是吧!給我過來!”
溫與蘭看着她跟吳興撕扯,輕蔑笑笑,阿濃也溜牆根過來輕聲解釋來龍去脈。
程邦泰睜開眼,看到的便是高懷禮如孤膽英雄般被圍着,眼裡卻沒有一絲懼意和膽怯。
“哦,是你,我倒很有印象,找我什麼事?”
“關系到你救命恩人的事。”
“我救命恩人?”程邦泰祥和說,“你說誰。”
高懷禮目光一沉:“程爺可别說忘了小玉當日在武田牌樓差點因為救你一命嗚呼。”
蔣夫人的尖叫太吵,程邦泰便吩咐葉檀勸勸,随後叫人把茶室跟圓桌之間的門拉上。
也奇怪,這門拉上後,吵鬧聲就像被隔絕在百米之外一樣,非常遙遠。
蔣寶年面有微愠地落座,溫與蘭則繞着高懷禮走了一圈。
“武田牌樓?是四海新店開業那天的事兒嗎?你又是誰?”
程邦泰說:“小溫,這就是幫我把歹徒綁架的人質救下來的熱心群衆,那個人質就是小玉。”
溫與蘭卻還是聲如鳴鑼地質問:“你來我這找小玉?你跟小玉是什麼關系?”
高懷禮硬剛道:“你不必管我跟她什麼關系,我來找程爺,是因為小玉已經失蹤超過一周。”
“你丫什麼意思?啊?什麼意思!”蔣寶年道,“她不見了你找程爺?怎麼,以為我們把她藏起來了啊。”
高懷禮:“最好不是你。”
四海至今仍受人命案餘波影響,正在等待開業的時機。
這件事可以說是蔣寶年的心頭刺,提一回,就是跟程邦泰強調一回他的失職,因此蔣寶年才這麼暴躁。
溫與蘭罵道:“寶哥你閉嘴,我來問,怎麼稱呼你?”
“姓高。”
“高小哥,小玉之前在我這幹過幾天,你就跟她叫我一聲溫老闆吧。”
“久仰大名。”
溫玉蘭卻不吃這套,咄咄反問:“你覺得小玉失蹤,就去報警,跑來我這大排檔找什麼人?難道我這是傳銷組織嗎?”
“不是傳銷你怕什麼?”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怕?”
“還是一個道理,不怕你就沒必要這樣說話。”
“不識好歹!”
溫與蘭被高懷禮的态度激怒,說着就要扇巴掌,高懷禮穩穩抓住她的手腕,挑眉道:“說好的誰也不能動粗呢?溫老闆應該懂什麼叫以身作則。”
阿濃低着頭,實在為他捏了一把冷汗。
“小溫,你也别問了,讓這孩子自己說吧。”程邦泰解了高懷禮的困,“說說看,小玉在哪失蹤,你又為什麼找我?”
高懷禮指向蔣寶年:“那就直說,我懷疑是蔣總派人綁架了小玉。”
蔣寶年立即破口大罵:“你個死茂裡敢——”
程邦泰重重一拍桌:“寶年,讓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