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小玉就隔着1m2的床,微微彎腰,眼神陰鸷中閃着精光。
“那我要先問問你,你怎麼知道張鋒去了養老院,嗯?”
小玉可憐兮兮地與他對視:“王兵抓到我之後,跟我說了許多話,他告訴我他媽媽得了什麼病,要用多少錢,還說他爹偷偷賣了家裡的房跟車,就是不給他媽治病。”
她垂下眼眸。
“你當時也許在屋裡,不清楚他是怎麼死的。”
“他怎麼死的?不就是摔死的!”
“可是如果我不扯破衣裳,他就不會摔下去。”
“哦?原來不是救你那傻大個踹下去的啊。”
聽到張平提到了高懷禮,語氣還這麼不屑,小玉微微蹙眉。
但現在不是給高懷禮伸冤的時候,她握緊枕頭的一角,急促說道:“總之,王兵是因為我才死的,我想去給他上墳都找不到地方,就想着去問問他爸他家祖墳在哪裡,我給他立個碑,沒想到發現了張鋒也去過。”
張平獨自在原地負手思考,時不時瞥一眼小玉,似乎在分辨她有沒有撒謊。
“好,就信你一回,那你又是怎麼知道,張鋒沒找到王兵他媽。”
小玉幽怨瞪他:“平仔,你還是不相信我,張鋒問過王兵他爸呀,我給那糟老頭子一點錢,他就全都告訴我了,不然你自己也去養老院問問好了,我才沒那麼蠢,編這麼個故事。”
說着,她抱着枕頭扭過身子生悶氣,嘀咕道:“我發現張鋒騙了蔣爺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你,隻有你能當我的盟友了,哼,我看你是被張鋒同化了,你現在是個同志吧。”
“瞎說什麼呢!”
張平“呼”地一聲就跳上了床,小玉沒來得及躲,被他壓制住雙臂,按在床頭。
張平長得油頭粉面,不算醜,就是有種市儈的精明蠢。
三分精明七分蠢,正是張鋒樂于見到的,不然他還看不上張平。
假若說高懷禮是一塊美玉,那麼張平就是假裝成紅燒肉的冬瓜,看上去方方正正,下鍋前也是塊水靈的胚子,煮完以後,筷子一戳裡面軟哒哒的,還殘留點透明的亮色,隻不過醬油已經把他浸染得濃黑一片。
小玉偏頭,在張平帶來的煙臭味中屏住呼吸,秀麗的鼻翼微微一縮。
張平大笑放開她,在床上翻滾,仰面朝天。
“你這被子還挺香的。”他抓過來嗅一嗅,蓋在自己肚子上,優哉遊哉地抖腿。
小玉道:“那你現在相信我了麼。”
張平道:“相信,你的床都讓我躺了,我還能不信麼?我告訴你,張鋒這狗東西——”聲音一沉,恨意滿滿,“他那玩意兒正常硬不起來,有心理陰影,你知道不?還假模假樣地不讓人上他床,他就愛看男的在他面前搞,然後他才能爽,呵呵呵呵。”
小玉想到那場景,再代入張平和張鋒,一時不知道該同情誰。
“心裡陰影,我還真挺好奇,張鋒天生是gay嗎?”
東明雖是沿海城市,但觀點還是老一套,宗族意識很強,以族譜單開一頁為榮,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像張鋒這樣前衛的性向,勢必沒法在家族裡待下去。
張鋒給小玉的感覺是陰沉,看不透。
他的眼底是一潭死水,沒有感情,隻有對暴力的仇恨和爽快,他被蔣寶年扇巴掌扇太多次了,心中記恨,就在手下那兒發洩。
張平說道:“他天不天然我不清楚,不過他硬不起來,那肯定不是天然的。哎,就告訴你吧,他媽媽和你一樣,也是跳脫衣舞的妓女。”
小玉眼睫顫動,并未反駁“妓女”二字。
“他不光是個二太監,還是個有受虐癖的變态,都是他媽給弄的。他媽啊以前有個正經工作,當舞蹈老師,後來生了娃留下後遺症,好像是漏尿吧?總之把張鋒跟他爸都惡心壞了。”
小玉搖頭道:“真是可憐。”
那媽媽真是可憐。
一個女人成了妻子,就要淪為免費的性服務者,成了母親,就要淪為無尊嚴的動物。
而她付出的那些對象,竟沒有一個可憐她。
張平卻跟她不在一個頻道:“可憐?張鋒小時候是挺可憐的,他爸跑了,他媽接受不了,自甘堕落跑去賣,聽說就在程爺的手下幹,估摸就是因為這,他恨上程爺了吧。更惡心的還在後頭呢,她還帶男的回家搞,就當着張鋒的面,把衣服呀,一件一件地脫掉~”
他奸笑着滾過來捏小玉的屁股,小玉驚得一跳,用枕頭給了張平一下。
張平隻覺得她在調情,畢竟她隻有那麼一瞬的反抗。
是啊,妓女麼,都不知道被多少人捏過屁股,他捏一下怎麼了?
“張鋒玩過的一個小白臉告訴我,張鋒以前找過女朋友,可是那女的給他傳染了性病,這下張鋒不玩女的了,也虧得蔣爺看中他,讓他有了點地位,才能——”張平又咬牙切齒,“不過他都是瞞着蔣爺的,我現在有了他的把柄,蔣爺不把他扔去城北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