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不恥又能如何呢,大把的青春揮霍掉換成錢,大不了老了後找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一舞結束,小秦有點興緻缺缺,誰點的酒都沒接,一個人坐在吧台的角落買醉。
平時她這麼做,都不會害怕會有人把她撿走,保安就在店裡随時徘徊,很安全。
可今天,她有點膽怯後怕,時不時到處看,看誰都像背了幾條人命。
冷不丁她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進店。
鐳射燈光把他照得五顔六色,小秦眼神迷離,咕哝道:“真帥啊,嗝,像樓下臭丫頭喜歡看的偶像劇男主角。”
高懷禮雙目冷靜地逡巡,每逢看到人抱着女孩兒勸酒,都會留意一下,仍未找到小玉。
“可以坐這嗎?”
晃神之間,高懷禮就到了吧台,彎腰扶着暈乎乎的小秦,認真地跟她說話。
小秦心怦怦跳,說:“可,可以,你坐吧,沒有人。”
高懷禮看着臉很年輕,皮膚很好,絕對不超過25歲。
但是他的氣質太沉靜了,身材好得一批,穿的還是黑色襯衫,領口沒扣扣子,潇灑英俊得讓小秦直接醉了。
“跳舞剛結束?”高懷禮點了杯莫吉托,“請你喝。”
“是啊,結束了。”
“那我又來得不巧。”
聽到這句話,小秦才打起精神來仔細辨認他的臉。
“你是……那個學生仔!”換了件衣服全然變了個人,她竟然沒認出來!
她一下子就洩了氣。
又是來找小玉的,又是她!她怎麼命那麼好!
“對,沒想到你記性還不錯,我那天就跟你說過一句話。”
高懷禮坐在高腳凳上旋轉,長腿悠閑地伸着,腳能碰到地,而别人都不能,更證明他個子有多高。
他看了看後台的入口,對賭氣猛喝酒的小秦試探道:“她——在裡面嗎?”
“不在!”小秦氣沖沖的,“你跟她沒緣分啦,她跟人出台去啦,你去旁邊酒店找找看吧!”
看到男人頃刻暗下去的目光,她得意道:“不如你去她家蹲蹲咯,沒準她還會轉場呢,不過她現在不缺錢了,就算是你這麼帥的——”
暧昧地往他臉上吐了口清亮薄荷味的酒氣。
“也不一定能睡到手。”
高懷禮出越輝街區,路邊攔了輛車,直奔從小秦那買的地址。
他對東明不熟,司機快到了時,問他要不要進小區,高懷禮看着那歐式風格的大門道:“這地方房價不低吧。”
以小玉的穿着,絕不可能肯花錢住這麼貴的樓盤。
司機道:“當然啦,這個小區哦住的都是大老闆啦,沒有門禁你進不去哦。”
“你等下我,我待會就回來。”
下車後高懷禮懶得打傘,小跑去找門衛打聽,得到的也是同樣的答案,這時才知道被小秦給騙了。
參加完旗手會議他就馬不停蹄跑來找小玉,還專門去買了身成熟的襯衫西褲。
有種被小玉玩弄的感覺,雖然幾次撲空都跟小玉沒有直接關系。
雨下起來沒完沒了,他肩袖濕透,跑回大門,司機已經走了,高懷禮站在原地罵了一句新學到的東明話:“撲你個街!”
他嫌悶,路上行人也沒幾個,幹脆脫了昂貴的黑襯衫當傘披在頭上,赤着上身沿着人行道往熱鬧的地方走,滿地水鏡倒映出被噼裡砸碎的燈光。
樓盤是新開發的,豪華但遠離市中心,他漫無目的遊走,看到一片燈火通明。
是家具城。
再往深處,高大上家具城附近還跟寄居蟹一樣傍着棟低端市場,挂出來的牌子寫着:實木地闆、五金切割、木材櫥櫃定制、燈具等等。
勉強有個門面的燈光照到路牙,有一男一女在搬東西。
女的被雨淋得難受,用小臂擦眼睛,手滑,重物就“嘭”地一下掉到地上,框架變形了。
“癡線啊!”那男人粗犷罵道,“好不容易來個單,敗家娘兒們!”
女人似乎是男人的妻子,任憑他罵,默默地蹲下去想一個人努力把那東西抱起來,男人則大罵不止。
雨下得多生意不好做,男人一把扯掉身上的雨衣,粗魯推開妻子。
高懷禮想上去幫忙,卻見從店面裡跑出來另一個打手電筒戴鴨舌帽的女人,她急切地喊道:“沒事,沒關系,你不要打人!”
高懷禮精神一振,加快腳步跑過去幫男人一把手,把東西放進小面包車的車廂。
借着手電筒,他才看清那是好幾捆用發泡棉包裹的地闆。
“謝謝謝謝!太謝謝你了!”
鴨舌帽女子便是買主,不斷道謝,手忙腳亂進車廂整理,留給下一包地闆空間,再轉身爬下車,險些把鼻子給撞歪。
面前是一具結實的男性肉.體,滿布雨水。
“……”
上翻的車廂門成了臨時避雨的屋檐,高懷禮太高了,得彎腰才能站在下頭。
他摘掉爛泥般的襯衫,團在手心擦拭身體,笑。
“真巧,又見面了,小玉。”